她身體上的傷一時間全部恢複了,她站起來,手握著那朵僅有的荼靡,目光看向遠方的一隅,嘴角淡淡一笑,這一笑,笑出了絕世獨立的魔域公主的最美麗的投影,笑出了絕世風華。
一念間的轉變,改變了整個農莊的氣息。
遠遠的一隅,入定中的男人驀然睜開眼睛,露出驚異之色。
他沒有想到,經曆了數年的殘酷打壓,經曆了無數次的失敗,那個女子居然頓悟了。
他瞬間無比憤怒,他困於他的劍道世界多年,為何竟然不如這個後進的女子?
這些年,他指揮著他的鐵血劍衛,攻城掠地,開疆拓土,立下了不世功勳。
然而他的劍道卻始終無法突破那層幾乎觸摸到的壁障,這讓他無比痛苦。
他本是無情無欲,至高無上的一代君主啊。
此刻居然被一個小小女子所漠視,這讓他情何以堪?
一念變,天地變。
那一處農莊,在他的劍道打擊之下,瞬間變得麵目全非。
然而那女子依舊從頹敗中一點點站直腰身,收拾著她的苗圃,收拾著菜畦,鋤草,喂魚,將蟲子親自送到小小乳燕的口中。
第二朵花終究在冰霜雨雪中開放了。
接著是第三朵,第四朵。
小燕子每每亮翅,在她的手掌間一次次試飛,終究在母燕子的一聲聲召喚中,第一次飛上了天空,兜轉一圈之後,便隨著母燕子一起,頭也不回飛走了。
春儘,花開,滿園荼靡,鮮紅如血,斑斑血淚,那是回憶,也是思念。
她站起來,稍稍整理妝容,她知道,她來谘都的使命已經完成,她該回去了。
在離開的道路上,一個冰雪般的男人擋住了他的去路,冷冷道“沒有朕的同意,你怎麼可以走?”
“那是你的路,並非我的路,沒有人能擋住我離開的腳步!”
她一步步走向男人,就像一朵春儘的荼靡,散發出淡淡的憂傷。
一把劍突兀而來,就要刺中她咽喉的一刻,被一柄浸染斑斑血淚的荼靡擋住了。
男人連刺數劍,居然都無法突破對方的防禦。
“你……這是什麼……你這根本不是劍法,而是道!你居然悟出了道!”
男人在這一刻似乎第一次看到了女人的美麗,美的驚心動魄,絕世無儔,美的讓他冰冷已久的一顆帝王之心,也不免心痛。
“全力進攻,不要留手,朕明白,這是你潛入谘都的唯一目的!”
無我無劍境淋漓展開,鋪天蓋地,絕不留情。
女子淡淡一笑,一劍刺出,就絢爛了天地。
看似簡單的一刺,就破開了對方殺伐了無數次疆場的堪稱至強的無劍境。
這場戰鬥,風雨飄搖,從晨曦持續到了薄暮,方才停止。
“能告訴我……你覺悟的道叫做什麼……”男人囁嚅著嘴唇,就像第一次見到心儀的女子,緊張而又局促。
“劍在!”
“劍在?”
宛若當頭棒喝,醍醐灌頂,久滯的壁壘,出現了鬆動的跡象。
男人死死盯著這個女子,生怕一不留神,就讓對方從自己視線裡逃掉。
“原來無劍境之後,就是劍在!它時刻都在,卻無跡可尋,它就像天地間的你,自出生一刻,就獨一無二,無人替代!”
驚喜莫名的男人一把拉住女人的手,也不問對方是否願意,就將對方帶進了自己從未開放的劍廬。
牆壁上,展架上,擺設著各類劍器,男人如數家珍,娓娓道來,無論來龍去脈,都說的很細,生怕有所疏漏。
最後,男人無比懇切的看著女子道“留下來,我需要你!”
“你是我的什麼人?我為何要聽你的?你如此殘暴,當年殺了那麼多的秀女,你就是個獨夫,一頭嗜血的野獸!”
“那是……其實我也不願,都是……都是那些無知的劍衛所為,你若不滿,我讓他們全部自裁!”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還真是頭嗜血的猛獸!”女子一臉漠然。
“我會改變,給我機會!”男人目光灼熱看著女子,不容反駁間,就拉著女子,回到了那座農莊。
“憑啥聽你的!即便你是高高在上的劍帝又如何?”女子難掩慍怒。
男人結廬而居,已然如女子當初一般,早出晚歸,辛勤耕耘。
女子住在溪對岸,男人住在此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