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牧和柏長生去了殯儀館,李響的屍體在停屍房。
掀開白布,隻一眼,齊牧就轉過了頭。
他還是第一次見這麼慘烈的屍體,忍住胃部的不適,對柏長生道“我,我先出去透透氣。”
找著無人的角落,齊牧忍不住的乾嘔,旁邊有人遞過來一瓶水。
“呃,謝謝!”
齊牧接過水猛灌了半瓶,才壓下那股惡心的感覺。
“不好意思,我……咦?你是?”
剛剛沒看到給他遞水的人,此刻看清了,卻有些不敢認了。
“陳哲?”
陳哲看著他笑著點了點頭,“小齊哥。”
齊牧上下打量了他好幾眼,都沒法和以前那個陽光大男孩聯係起來。
此時的他頭發花白,年輕的臉上卻寫滿了滄桑,渾身上下滿是被生活反複蹂躪的痕跡。
“你怎麼……”齊牧都有些不忍問出來了。
陳家村的事被爆出以後,犯罪的都是他的至親,想必他麵對起來也不會太好受。
齊牧壓下心裡的同情,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上個月吧。”
“回來了都不來找我,你小子不夠意思啊。”齊牧笑著在他胳膊上輕輕捶了一下。
“我……我沒臉找你!”陳哲撇頭,不敢麵對他的目光。
最終還是回到了那個他們都想避開的話題。
齊牧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勸道“都過去了,向前看吧。”
“嗯!”陳哲的聲音裡帶著哽咽,背轉過去,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狼狽。
現在,不向前看還能怎麼辦。
“小齊哥,我爸他,去世了。”
齊牧一頓,問道“是桂姨又纏著他了?”
“沒有,自從警方介入以後,桂姨就再沒出來過。我爸他……是被我活活氣死的。”
“我……我真的是罪人。”
陳哲的情緒再也繃不住了,蹲在地上,用手捂著臉痛哭。
齊牧陪著他蹲下來,拍拍他的背,“如果一件壞事大白於天下,是因為這件事本來就不好,而不是因為把他推到陽光下的人。”
“陳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你爸他,隻是壽數到了,節哀吧。”
陳哲抬起頭淚汪汪的看著他,問道“如果當時我不帶你們回去,不報警,他們是不是就……”
齊牧嚴厲的打斷他,“不會,他們隻會以更慘烈的方式死亡,那些冤死的鬼魂也永遠都不得超度。陳哲,你做的沒有錯,明白嗎?”
“沒有錯,可為什麼所有人都罵我恨我咒我怨我,為什麼我會……這麼難受呢。”
齊牧想了想,道“你難受是因為你是個好人,有底線,有是非觀,彆用彆人的錯折磨自己,想想那些被拐進大山的女孩,想想那些被溺死的女嬰,想想你死於非命的嫂子,陳家村的那些人,都罪有應得。”
理智上明白,可情義上卻過不去。
不是所有人都能對原生家庭說割舍就割舍的,更何況,他還是這個家庭裡的受益者。
齊牧拍了拍他,“如果有生活上有什麼困難,儘管來找我。”
回去時,柏長生已經從停屍房裡出來了,看到他情緒有些低落,問道“還難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