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你”
“來人,來”
蕭何瞳孔猛然一縮,隻見自己的胸前衣襟一片血紅,而陳平的嘴角,還殘留血跡!
“彆喚人扶我回屋。”
然而,陳平聽到蕭何這要開口喚人過來,連忙一把扯住蕭何的衣袖,虛弱開口。
言辭之中,甚至有些許哀求之意!
向來沉穩平靜,甚至在遇到大事之時都沒有半分波瀾的陳平,此刻竟有了些許慌張之意!
“你陳平,這得趕快就醫,至少也要讓柳公知道啊!”
蕭何略微猶豫。
豈料,陳平麵露痛苦之色“不行!”
說罷,又用袖子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跡。
見陳平堅持,蕭何也沒辦法,隻能將陳平攙扶而起。
他若是違背陳平的意願喊人,恐怕反倒是讓其心緒波動,等一下病情更加嚴重了。
小屋之中,一盞青燈,一張案桌,一張床榻,再無其他陳設。
任誰也不知道,一謀可定人生死,一語可亂國政的陳平,生活居然樸素到了這種程度。
柳白給陳平的錢不少,但陳平真不花。
隻有內心充足之人,才會真正做到無視外界所謂的‘裝飾’。
蕭何扶著陳平躺下,從懷中拿出錦帛,沾了些許茶水,為陳平擦拭嘴角上一些沒被擦乾淨的暗紅血跡。
“陳平,你到底是怎麼了?”
蕭何沉聲開口問道,眼眸之中陰晴不定。
他方才大怒質問,那是真的為柳白擔心。
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陳平居然直接口吐鮮血了啊!
“舊疾罷了!”
“煙火燎的不止是雙眼,還有體內肺臟。”
陳平勉強笑著開口,似是雲淡風輕。
然而,他那麵上蒼白,卻是讓蕭何都感覺到心頭一揪!
體內肺臟舊疾!
陳平的過往他知道,儒家內爭之時,功德林大火所傷。
這樣算來,已然有二十年之久!
如此舊疾,陳平硬生生扛了二十年?
更讓蕭何震驚的是,陳平在丞相府已經這麼久了,就硬是沒有人發現異常!
若非今日他蕭何言及柳白令得陳平心緒大動,再加上拉著陳平不讓他走,恐怕他蕭何也不會發現。
“陳平,此事必須稟報柳公!”
蕭何沉聲開口“以柳公如今地位,這天下無論是何等神醫,都會將他請來為你治病的!”
“醫家端木震亨是柳公創辦的大秦醫學院的副院長,定然可以將你治好的!”
豈料,陳平虛弱得搖了搖頭道“沒用的。”
“一介殘軀,病患折磨二十載,豈是藥石可醫。”
“如今柳公顧全朝局,已然是心力交瘁。陳平無用之身,莫要再為柳公添煩擾。”
此話說出,蕭何雙拳緊緊握起!
一股熱流,盈滿眼眶!
他如何聽不出,陳平是在關心柳白,甚至是覺得自己的身體,不應該成為柳白擔憂之事。
這一份忠心情義,他蕭何方才還在怒吼質問陳平。
他
羞愧!
“蕭何先生,平知曉,柳公所圖太長,非我等可以窺見。”
“若是以你我,或者是以天下人的角度來看,柳公行事,確實操之過急。”
“但”
陳平微微一頓,而後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又是悶咳了兩聲“咳咳!”
而後手上一片血跡,繼續開口道“但放眼來看,若是以後世千秋萬世的眼光來看,我們所處的時代,不過一瞬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