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李相都對孤這麼不放心嗎?”
看到這個薄冊子,嬴徹嘴角流露出些許苦笑。
以他的聰慧,如何不明白這位老丞相的意思?
無非就是告訴他,這一場科舉,進入朝堂的考生,到時候李斯不會插手,同時也替柳白決定不會插手。
意味著,他這位太子,可以儘情從這一批才華橫溢的年輕人之中,選出自己的‘太子黨’。
至於這一批太子黨日後在朝堂之上的拔擢恩惠,由他這位太子一力定下。
名冊的作用不是上麵的人名,而是名冊本身!
嬴徹苦笑著將名冊收好,而後看向門外。
夜色暗暗,早已看不到那位老人的身影。
可他想看的,並不是這個老人的身影。
忽然想到,自己在懿文宮之內,初見自己這位老師。
“人生初見,高堂見高士,如登高見河山壯闊,低頭見仙人騰雲,禦風摘日月懸空”
“可初見終是初見,因為初見,所以未曾經曆世事,不夾心神分寧,以後便是再見如此類似的畫麵,也是決然不同的風景心境。”
“現在想想當初應該更頑皮一些。”
嬴徹輕聲。
但是緊接著,又是苦笑了一下“老師若是聽見我的這番話,恐怕會板起臉,惱怒得說一聲,閉上你的狗嘴!”
嬴徹搖了搖頭,伸手撫了撫自己放在懷中的簿冊子。
這,就算是他要成事兒的班底了。
他一定要用這個班底,做一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大事。
行步三倆,微微一頓,蹙眉,抿唇,半抹痛苦之色在眼眸之中浮現。
緊接著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尋常平穩神色,嬴徹方才邁步走入自己的房間之內。
“老師,學生隻管殺,您幫忙埋一下可好?”
嬴徹忽然想起,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和眾位兄弟一起,同時坐在自己這位老師的左右了。
人生忽然而已。
“啟稟柳相,李相深夜去了一趟東宮,自入至出,盞茶功夫。”
一名錦衣衛恭敬稟報。
聽到這話,饒是柳白,都是展現出了些許失態,竟是口語急促,開口問道“李相是先回了丞相府,還是自科察院直接去的東宮?”
錦衣衛有點蒙圈,這有什麼太大關係嗎?
但還是十分老實並且迅速稟報道“是自科察院直接去的東宮。”
這一句話說完,柳白麵色稍沉,終於是站起身來。
“你退下罷。”
柳白在書房之中踱步。
但是心中的那一口名為難受的氣,卻是怎麼也吐不出來。
也不批外袍大衣,便是走出門去,在庭院之中來回踱步。
好多次,他想罵一下這個老家夥,為什麼要做到這種程度,卻怎麼也罵不出口。
因為柳白知道,這是這位李叔在對自己好。
可就是憋屈啊,難受啊,這股子勁兒就一股腦湧上來,讓柳白不舒服!
方才那個稟報了事情的錦衣衛看著柳白這幅模樣,連忙上前開口道“柳相,夜寒,您回屋去吧。”
柳白看了一看這個年輕的小夥子,搖了搖頭“你退下罷。”
說罷,柳白依舊是來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