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吾棲殿。
林知皇著一身暗金繡蛟龍騰飛圖的紫緋袍服,端坐在一架鑲貝嵌珠象牙梳妝台前,由著林慧伺候著她仔細地梳頭上妝。
“主公,好了,您看如何?”林慧收了描眉筆,癡望著銅鏡中倒映出的絕美卻透著威淩之氣的麵容。
林知皇細看一番,含笑點頭:“不錯,明珠果然心靈手巧。”
林慧展顏:“主公,您今日接封,當真不帶發冠,而是梳女式環髻嗎?”
林知皇淺笑道:“平時如男子一般帶冠可以,今日卻不行。”
“我以女身封王,卻穿男子式的袍服與發飾接旨,頗有欲蓋彌彰之意。”
“我從不以女身而自卑,今日接封,自然也要以女子式的袍服與發飾現身於世人眼前。”
“讓世人看看,女子,也行立行出內宅,立身於世。”
林知皇說著此話,緩緩的站起身,發間凰形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輕擺。
林慧震撼的看著那挺直如鬆的背影,行過那垂著一層層半透明的鮫綃紗幔,似攜著吞天之勢,步履堅定的向外行去。
林慧立在原地,癡望著林知皇的背影,不自覺的喃喃出聲:“在這亂世,您為女子,乃我們女子之福.........”
殿門被打開,光影入內,林知皇走入亮處,日光傾泄在她身上,奪目耀眼。
早已在殿外恭候的一眾從屬,見林知皇行出,齊齊向她行下士禮:“恭賀主公,今日即將封王!”
王府此時早已是中門大開,香案設立,兵士列道兩旁,恭迎朝廷特派來此的封誥傳旨官駕。
王府門外偌大的空地,如今人山人海,圍滿了前來觀受封禮的百姓。
在百姓們的翹首以盼中,朝廷特派的封誥傳旨官駕,緩緩地在王府正門外止行。
百姓們見頒旨的官駕在王府大門止行停泊,人頭攢動,議論聲更起,喧囂如雷。
“哇!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封王的盛況。”
“大濟朝廷如今雖勢微,但到底乃正統,看看這官駕,可真氣派啊!”
“之前薛傾那逆賊,誅殺了魯王滿門後,就自封為了常王,可沒大家夥見到這番封王的盛況。”
“呸,能一樣嗎?薛傾乃亂臣賊子,林府君可不一樣,王位乃朝廷親封,如何能作比?”
“不過話說回來,大濟朝廷是真不行了,竟然封林府君這女子為異姓王,可真是.......”
這人話還未說完,便被同行人捂了嘴:“快些閉嘴,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胡咧咧什麼?”
有幾名文士打扮的人,被擁擠的人潮擠的站不穩身形,不由小聲抱怨起來。
“像這種盛況,貴人一般都會將賤民攔截在百丈之外,輕易不讓他們靠前的。”
“是啊,也不知林府君是如何想的,對這些賤民不做攔截,賤民一窩蜂的湧來,弄的我等前來觀封的文人,委實狼狽不已。”
“林府君到底年紀小了些,不懂這些規矩。”
“她身邊的輔佐之人,就沒有提點她的嗎?當真是失職!”
“林府君身邊的能人看來也就吹的本事,這麼點事都辦不好,若我被林府君重用.......”
“呸!”這幾名文士抱怨,並沒有壓著聲音,周圍有不少百姓,對幾人怒目而向,直到聽到這裡,終於有人呸出聲來。
“一群酸儒,好生不要臉!輔佐在林府君身邊的能人,光七聰便占倆,你們算什麼東西?”
“你這賤民.......”被賤民怒斥的文士,頓時氣的臉紅脖子粗。
又一人怒懟出聲:“放我等賤民靠近王府,觀封王的盛況就是辦事不力了?哪來的歪理?”
“就是!林府君放我等百姓靠近王府,這更說明了她愛民如子,子來見其封王,有何不可?”
“就是!你們算什麼東西?彆以為學了幾本詩書,就能高人一等!”
“林府君愛民如子.......”
百姓們紛紛出言怒懟這幾名談論林府君行事不周,沒有將他們賤民阻攔在百丈外的文士。
沒多久,也有其他文士加入了百姓的聲之列,出言相助。
一名文士嗓音極為清亮,吐字更是清晰:“對,林府君說過,男子也好,女子也罷,貴人也好,奴隸也罷,皆為人!人們前來觀封,林府君怎會行攔截之事?”
“原來如此!林府君果然乃言行合一之人!”
“林府君封王後,正式成為庫州之主,我們百姓還怕以後會沒好日子過?”
人群中有百姓喊出的此話,頓時引來不少隨聲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