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近內外火光通天,那一艘艘猶如山丘般的戰船,近乎布滿了他所能觸及的江麵。
在闞澤意料之外的是,他方才抵達水寨外圍不足半刻的時間,巡視的曹軍便發現了他的蹤跡,十餘艘快船以極快的速度圍了上來。
曹軍戰陣之嚴…可窺一般。
“山陰闞澤,前來納降!”
船頭,闞澤衣著翩翩…說不出的文風道骨。
可是在如狼似虎的曹軍將士麵前,這種範…顯然未曾受到絲毫的優待。
隻見一名曹軍軍士從腰間解下一根長繩,瞬間將闞澤綁成了粽子,而後提在手中…自己扔到了自己的快船之上。
“你叫闞澤?”
曹營帥帳,曹操披著長袍,打著哈欠走了過了,盯著闞澤瞅了幾眼,旋即轉身於主位落坐。
闞澤的名聲或許在江東足夠響亮,可是在曹操這裡…顯然不好使。
誰讓曹操在心底過濾幾遍後,也未曾尋得闞澤二字。
“沒錯!在下闞澤,山陰人氏。”
望了曹操一眼,闞澤吸了口冷氣…咬著牙回應道。
這些生瓜,根本不知道輕重!活了幾十年,還是第一次遭這種罪。
這也是…為何他除了黃蓋、程普二人之外,不願與江東其他將領軍士打交道的原因所在。
“聽麾下的將士說,足下深夜登門,是了為投降於本相?”
說實在的,在曹操遭了周瑜的道,錯殺了蔡瑁、張允之後,連帶著對江東出身的文臣、將領都沒了什麼正效應的感官。
“本相雖然求賢若渴!可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收的!”
回顧了闞澤兩眼,依舊未從闞澤身上發掘出絲毫的閃光點…曹操的興致自然而然的淡了下去。
“常聽人道,曹操乃是求賢若渴、用良舉賢的英雄,今日觀之…不過是一個故步自封、欺名盜世的桀驁之輩…”
在來曹營前,闞澤做足了功課,也大概摸清楚了曹操的脾性,知道曹操喜歡吃那口。
很顯然,闞澤的一番準備沒有白費。
在曹操聽見闞澤的違逆之言時,並未顯露出想象中的震怒之色,反而眼神一亮,對於闞澤產生了一丟丟興趣。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不怕…本相殺了你嗎?”
“闞澤在來曹營之前,就已將生死度至於外,豈會懼之!不過…隻可惜,黃老將軍看走了眼!哈哈哈…”
在曹操麵前,想要活著…關鍵的時候自然不能慫。
長歎一聲,闞澤當著曹操以及左右甲士的麵…毫無顧忌的長笑了來。
“先生能否將話講的明白些!黃老將軍是誰?他讓你來此…究竟有何目的?”
在確認闞澤帶著確實有乾貨後,曹操的神色漸漸放緩了起來,言語…不覺間用了尊稱。
“江東上下,能被尊稱為黃老將軍的…除了黃公覆,還有何人!”
“黃老將軍身為先主故臣,為江東立下汗馬功勞…可就因為籌集糧草不利,就被周瑜當著江東無數將士的麵折辱毒打,故而心中有怨!本想著以丞相的胸襟能納天下英雄,現在看來…”
說著,隻見闞澤語氣一頓,忽然掙紮起身朝著一旁的案角撞去。
“攔住他!!!”
見到闞澤忽然弄出那了一處,不知周圍的軍士驚了,就連曹操也…微微有些震驚。
不過好歹曹操在許都見慣了這種風浪,反應自然也就快了許多。
不知是有曹操的提醒的緣故,還是闞澤故意慢上了半拍,在臨近案角的刹那,闞澤被趕上的軍士直接給摁在了地上。
“先生這是何故?”
生怕在未曾解開疑惑之前…闞澤再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隻見曹操解下身上的長袍,快步走了下來。
“我與公覆…情同手足!公覆冒著生命危險將此事儘數托付於我…而我闞澤卻無能為力,隻得看著公覆躺在臥榻之上遭受周瑜的折辱,又有何顏麵苟活於世!”
儘管闞澤在掙紮著,嘶吼著,可能進入曹操帥帳的曹軍將士,又有哪一個是善與之輩,廢了大半力氣,闞澤的目光也堪堪望到曹操的膝腕處。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先生的節義,曹操佩服!”
“隻不過…前言後語,隻憑先生空口白牙,實在是難以讓人信服!”
不得不說,憑借闞澤這番出色的表現,曹操已經收起了殺心,多了幾分憐才之意。
方才闞澤若說的是真話,那自然皆大歡喜。
可若說的是假話…在曹操看來也沒什麼!如今他麾下正缺少這樣的人才,收服之後…扔到許都朝堂之上和那幫漢室老臣唱對台戲,豈不樂哉?
“自有黃老將軍書信在懷!”
暗罵了一聲幾乎將自己臂膀掰斷的曹營軍士,闞澤抬著頭…連忙回應道。
“還不給先生鬆綁!”
聽到闞澤的回答,曹操眼神一亮,當即讓軍士放開了闞澤,解開了闞澤身上的繩索。
不過…闞澤能接受曹操的禮遇,可在曹營軍士麵前,和之前卻沒什麼兩樣。
還不待闞澤喘口氣的功夫,隻見方才壓著闞澤的一名軍士忽然走了上來,硬生生的扒開了闞澤的衣衫,將那封黃蓋親筆所寫的書信奪走…轉身遞給了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