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綽隻得留下,待眾人都離開後,李適才開口:“劉綽,朕想問問你,這棉花種植之法,你可願意傳授給他人?”
劉綽心中一喜,忙道:“回陛下,臣願意。夏日裡,臣便已將西瓜和棉花的套種之法,編纂成農書刊印了。隻是因為旱災一事,未能大規模傳開。若是關中地區產棉量上來了,便可將雲舒棉布賣到更多地方去。以後再遇荒年,百姓就可以用銀錢購買江南的糧食了。”
李適滿意地點頭,“朕果然沒有看錯你。這樣吧,朕會下旨,特許你以後可以直接售賣雲舒棉布。但除了農書,你也要在莊子上辟出一片棉田來,教授各地百姓和農學官員們,直到把他們教會為止,你可願意?”
劉綽忙跪下謝恩:“謝陛下!臣定當竭儘全力,不負陛下所望。”
李適揮了揮手,“好了,你下去吧。記住,以後做事要更加謹慎,切不可授人以柄。”
“陛下聖明,臣謹記陛下教誨。”
步出宮門,便看到了李家的馬車,還有馬車旁那豐神俊朗的少年郎。
劉綽小跑過去:“等許久了?”
李二笑著拉起她的手道:“此事凶險,看你平安出來,我也就放心了。”
“我辦事,你放心!”兩人上了馬車後,劉綽驕傲道,“該說的也都說了,剩下的就交給陛下去斟酌了。江山是他的,百姓也是他的。他若要繼續縱容那些蠹蟲貪腐,那誰都沒有辦法。”
李二憂心道:“禦史台這次如此同心協力,背後除了趙翰文之外,未必沒有其他勢力的推波助瀾。”
“起碼,舒王妃和晉陽公主肯定是摻了一腳的。”劉綽道。
“為何這麼說?”李二問。
劉綽便將內文學館和禦書房的事都跟李二複述了一遍。“可惜剛才奏折就讀了一份,其餘人的還沒看。否則就知道禦史台中還有哪些是她們的人了。看來,今後還需更加小心謹慎,以免被有心人所利用。”
“城中這些米鋪,除了趙家和李實外,還有其他王公貴族牽涉其中。我已經將搜集到的證據送到了顧府和李璆家。但聖人恐怕不會查的太深。”
幾日後,李適下旨,命三司禦史台、刑部、大理寺)徹查戶部和京兆府賑災一事,還禦筆題寫了’雲舒棉布‘四個字送到了劉府。同時,又一口氣從禦史台貶了七八個監察禦史出來。韓愈則從國子監被調到了禦史台任監察禦史。
這一決定,讓劉綽在百姓中的聲望更上一層樓。而那些原本想要打壓她的官員,也因為她得到了皇帝的賞識,而不敢再輕舉妄動。
工部尚書受到劉綽啟發,開始了以工代賑。雇傭災民們幫著修水渠,通河道。
那日劉綽以自辯為名告狀時,葛臨川就在現場。他自然將事情分享給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趙翰文和李實都是已經被擺到明麵上來的。三司便將火力全都集中於他們二人身上。
幾乎在一夜之間,長安城的米價就恢複了正常,京兆府也開始老老實實按照唐律施粥賑災。
最後,為了明哲保身,李實竟然揭發了趙翰文貪汙賑災糧款的醜事。因為聖上雷霆之怒,查的效率極高,年節前,趙翰文便被奪職下獄了。
因為按照劉綽的建議調整了自己的生活習慣。飲食也變得清淡了許多,一個月後,李誦的身體明顯好轉,頭痛、眩暈的症狀大大減輕,整個人看起來也精神了許多,宮宴時對劉綽的醫術和調理方法讚不絕口。
李適見到兒子身體好了許多,心下也覺得十分安慰。當著眾位王公貴族的麵大加褒獎了劉綽。
為平民憤,年後一複朝,趙翰文就被抄家了,判定秋後問斬。
得知消息那日,災民們欣喜若狂,奔走相告。
馮小梅一個人躲在房間裡嚎啕大哭。她的父母一個死在邊關,一個被扔去了亂葬崗,根本屍骨無存。
賑災捐一事,畢竟是京兆府官方發放的文書,所以為保朝廷威嚴,各商戶都是一分未退。最後,還是李適通過年節賞賜的方式,給劉綽補了一大筆錢。
曹氏喜得跟什麼似的,“聖人真是英明,知道這都是我家綽綽的嫁妝,還多給了幾千緡呢!”
李實毫發無傷,對於這樣的結果,劉綽雖心有不滿,卻也無可奈何。因為案子和賑災的事,她跟李二一直沒有好好地遊玩一番,今年李二不可能拖到三月才離開長安,剩下的時間,她隻想做自己的事,
因為劉綽賑災的事,劉謙和劉珍在國子監很是被恭維了一陣。便是出了國子監,到了務本坊街上,百姓們也會遙遙對著劉家的馬車行禮。
劉謙放下車簾,歎氣道:“大兄,有綽綽這樣的妹妹,雖然長臉,可壓力也是真大啊!今年咱倆要是再考不中,還怎麼有臉見人?咱們妹妹雖然沒中進士,官做得可一點都不差!”
劉珍笑道:“那你覺得真讓綽綽考進士,她考得上麼?”
“那自然是考不上的。她平日裡讀的那些醫書、農書,考進士可用不上。”
劉珍接著道:“所以咱們也不必妄自菲薄,還是阿耶說得對。會做官和考進士本就是兩碼事。你若真想學她的心思縝密,不如多看看棋譜。她跟二郎都是下棋的好手,這才能提前謀篇布局。”
劉謙深覺有理,“大兄說得對。咱們若是因為妹妹有本事,就不再努力,打算全都仰仗她,那才是真的丟人呢!”
劉珍道:“正是如此。與宋學士她們不同,綽綽嫁人後,宮中的職務就不好再做了。以後,我們作兄長的還要成為她的倚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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