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四也附和。
劉翁道:“我雖然年紀大了,卻不糊塗。你們這是看著你們大兄如今要發達了,舍不得從他那得的好處了。否則怎會乖乖將在外頭置辦的田產房舍都交回來?”
劉老四道:“話不能這麼說啊,阿耶,之前不是您讓我們交回來的麼?兒子們心中都有這個家,自然是要聽您的吩咐的。”
劉翁哼道:“你們要是心中有這個家,就不會吃公的藏私的,積攢下那麼多私產了!場麵話不用說了,我昨天夜裡已經將家裡現有的財產都算了算,你們兄弟五個平分。”
劉翁拍了拍桌子上的文書,幾個兒子都起身取來觀看。
族老們手裡也各有一份文書,那是早就放到案幾上的。
劉敏臉都白了道:“阿耶,這怎麼行,大兄二兄家都有兩個孩子成親了,我們這些小的,可都還沒操辦過呢!”
劉翁道:“老大和老二家,我都管了一個孫子一個孫女的婚事,其餘幾家也是一樣的定例。銀錢席麵全無區彆,不會讓你們吃虧的。後麵孩子們的婚事,那是你們這些做阿耶的要操心的事。我老了,管不了那麼多了。”
劉老二嘀咕道:“早知道這樣,就不把東西交回來了!”
劉敏也道:“是啊,這不是騙人麼!大兄這是自己飛黃騰達了,就不管我們這些兄弟了麼?這些年我們可沒少給大兄出力啊!”
劉翁訓斥道:“你們除了給他添麻煩惹官司,出什麼力了?你們都是我養大的,他給你們出過力倒是真的!我跟你們六祖父也是家裡的小的,知道若是不分家,你們就總覺得還有個旁的指望,是不會上心好好做事的。都是頂門立戶的男人,以後的家業得你們自己創,彆老想著倚靠彆人。”
劉老四道:“阿耶,就算要分家,您這分得可不公道啊!五娘子是在室女,吃喝都是公中的。這些年,她跟長安、汴州、州府裡那些高門大戶來往頗多,再加上刺史府的好處,可是積攢了不少銀錢的。這些也應該拿出來一起分啊!回回宴請,人情往來,咱們五房可都是一起出力的。族長,您說是不是?”
劉翁氣道:“你是個做叔父的,還要不要臉?居然惦記起侄女那點私房錢了!這兩年,因為綽綽的關係,確實多了很多人情往來,凡是走了禮單來往的,我可都寫在裡頭給你們平分了。說起來,還是你們賺了便宜。給綽綽的那份,是人家單獨給她的謝禮,我早就說過,誰都不許惦記了!”
劉老二道:“阿耶,這怎麼行?各家人情往來所收禮物錢財,都要交到公中統一回禮、重新分配,這是一直以來的定例。這麼多年,我們幾家可都全無藏私的。”
劉敏道:“是啊,闔家的女娘都沒來,您就叫了五娘子一個過來,這不是明擺著偏幫她麼?”
劉翁氣得咳嗽起來,劉綽趕緊起身服侍他吃了幾粒速效救心丸。
族長道:“我說一句啊,幾位賢弟如今都成了各自司曹的主事之人,說到底,這都是托了五娘子的福吧?二郎新婦的嫁妝,還有二娘子的聘禮,可都生生多出來不少。這看的是誰家的麵子,我不說諸位也知道。三娘子和四娘子,那上門提親的都快踏破門檻了。如今,便是六娘子也已與張縣尉家的小郎君定了親。”
“我讓綽綽在這裡,就是怕被你們幾個逆子給氣死在當場。若出了事,她還能救我一救。”劉翁喘勻了氣,拉住了正要回座位的劉綽道,“這些年,若是沒有綽綽,我這個老東西怕是早就死了。她給我配的這藥丸,用的是川芎和龍腦香。川芎是忠州的李刺史幫著采辦的。咱們與忠州那邊多年的往來,人家年節生辰可是一樣都沒落下,東西你們分了,那回禮都是她自己出的。這龍腦香,一兩就要二十五兩銀子。我吃了這些年,足有幾百兩銀子了,也都是她自掏腰包出的。她怕我心疼銀子,可從沒在人前提過。若不是去年張刺史在宴席上提起,我都不知曉此事。既然,今日你們問她的私房錢乾了什麼,不如,就把我這些年吃的藥錢算一算,各家一起分擔才公道。”
劉綽的幾位叔父一聽藥裡頭有龍腦香,一個個全都低了頭,不吱聲了。那是皇室和貴族階層才用得起的奢侈品。他們一年的俸祿也不過幾十兩銀子。等於這些年,劉老爺子的命都是靠劉綽拿銀子在養著。
他們都是讀過書的人,即便知曉劉綽的財產由此可見一斑,也實在沒那個臉在囉嗦什麼了。彆說讓他們的女兒也這麼孝順祖父,便是他們這些做兒子的,也做不到此事啊。
劉綽拍著劉翁的後背,給他順氣,“祖父,您彆生氣,這些都是孫女應該做的,您不用放在心上。”
劉老五道:“我覺得阿耶分得很公道。如今才知道,綽綽如此大方孝順,真是讓我這個做叔父的自慚形穢啊!”
族長見無人再有反駁,笑著道:“既然如此,就在這分家的文書上簽字畫押吧!”
全程,劉主簿都沒說什麼。
劉綽看著當先站起身簽字畫押的劉主簿心道:“阿耶和祖父都知道,我去了長安是要做女官的。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阿耶作為一個封建大家庭裡的長子,始終有些甩不脫的責任。若是他自己一人被拖累,他定是毫無怨言的。如今這樣,是不想我也被這一大家子拖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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