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綽心中雖然對楊誌廉的提議感到震驚和不滿,但她知道,直接拒絕這位權勢滔天的大宦官並不是明智之舉。
她需要謹慎地處理這個問題,既不能讓楊誌廉感到被冒犯,也要保護劉嫻的利益。
她是不歧視宦官,認為他們也該被公平對待,可不代表她家的女孩子就要去跟宦官結婚啊。
這完全是兩碼事。
劉綽微微一笑,語氣中帶著尊重和謙遜“楊大將軍,您抬愛了。劉家能得您青睞,實在是榮幸之至。但婚姻之事,還需雙方情投意合,方能美滿。何況我是家中小輩,如何做得了三姐姐的主?此事待我回去與家中長輩商議,再做決定。您看如何?”
她頓了頓,假裝親近地壓低聲音道“您有所不知,我們家的女娘挑夫婿必得她自己答允才行。冰務司設立後,我忙的頭腳倒懸,又離家數月之久,也不知道她如今有沒有情投意合的郎君。”
自來兒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前就情投意合的有幾個?
他們劉家居然讓兒女自己選?這誰會相信?
可惜,劉綽的後半段話已經把他這些疑問給堵了回去。
人家的態度很親和,意思也很明確,她們劉家還真就是這樣的。
就算他的養子真的相貌不凡,年少有為,但他畢竟是個宦官。
正常女人誰又會真的心甘情願嫁給一個宦官?
很明顯,劉家不願意犧牲劉嫻換取政治資源。
楊誌廉久在禦前,自然聽出了劉綽話中的拒絕之意。
但他並未動怒,反而更加欣賞劉綽的機智和膽識。
他知道,劉綽並非一般女子,她的智慧和能力,足以讓她在朝堂上立足。
她很大膽。就算說出拒絕的話,也說得夠客氣夠體麵,讓人起不了半分反感。
聽管家說,劉家父子知道楊家去提親時,臉色驟變,跟那些自命清高的文官沒有什麼不同,覺得自家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劉翁直接氣得病倒了。
而劉綽,她尚未回家,之前對此事毫不知情。剛剛逃過觀相一劫。
可她聽到他親自提的聯姻之事時,既沒有諂媚巴結,也沒有嫌棄憤怒,勃然變色。
這養氣功夫比劉家那些男人可要強上許多。
她真的跟朝堂上那些文官很不一樣。
耿直老實的劉家是怎麼養出這樣一個女兒的?
這個劉綽好像不知道害怕是什麼東西!
不管是對聖人,還是對掌管神策軍的自己,都能泰然處之。
他不知道的是,劉綽上輩子看過很多太監做男主的小說。
耽美的有,男女向的也有,她是真的不覺得沒了那東西就做不成某些事。
人類之所以有彆於其他動物就是因為他們會使用工具。
但前提是,得另一方是自願的。
強製愛什麼的,小說裡看看也就罷了。
劉嫻是個活生生的人。
她劉綽雖然沒什麼本事,但也不會看著自己的堂姐被人強製愛。
劉綽不是個喜歡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的人。
她語氣誠懇,態度不卑不亢,就隻是不傷和氣地簡單表達了不同意。
“劉員外所言甚是。婚姻大事,還需從長計議。”楊誌廉臉上的笑也沒什麼變化,“此事就當楊某從未提過。隻是那孩子是個性子急的,怕是已經到府上提過親了,若給府上惹了什麼流言蜚語·····”
劉綽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
她沒想到,楊誌廉這麼好說話。
他的真實想法暫且不說。
至少在表麵上,楊誌廉並沒有因為自己的拒絕而生氣。
但她也清楚,這件事情遠沒有結束。
楊誌廉這樣的人物,話都不會說得太透。
他這話的意思是,親他們已經提了,劉家也已經拒絕過了。既然劉家不願意,楊家也不會上趕著逼迫,但得自己想辦法收拾爛攤子?
反正不管她怎麼做,都不能傷了楊家的麵子唄?
看來,她不在長安的這段日子發生了很多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