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一郎怎麼還沒到?
大戲的發展走向完全出乎預料。
樊女史急出了一身冷汗,也不知道那個跟著去取衣服的小丫鬟能不能把事辦好。
而她還不能走得太急,否則就失了公主府的體麵。
好不容易找到了李攀,卻見他正被一群公子哥圍著鬥酒,已然喝得忘乎所以。
此情此景,她一個公主府的女史,怎好上前打斷?
樊女史急的團團轉。
堪堪等到公子哥們將人放走,她三步並作兩步上前,調勻了呼吸,來不及擦拭額頭上的汗珠就道“人已送到多時,郎君還請快些!”
“我去更衣,你們接著喝!”李攀向著酒席揮手,走路都有些搖晃了,醉醺醺道,“急什麼?這點酒不過是助興酒,不礙事!讓你主子晚點帶人過去不就得了?帶路!”
立時便有一名杜府的小廝上前,引著他離開。
樊女史長舒一口氣,又急忙趕回裴瑾身邊複命。她人還沒到戲台呢,遠遠就看見那本該盯在院子門口的小廝滿麵喜色地在跟裴瑾說著什麼。
她頓感不妙。說好了,要等到李郎君進去一盞茶的功夫再跑來報信的,可她剛剛才見過李十一,他就是飛過去,也沒那麼快的。
“你怎麼在此處?”那小廝裝模作樣地添了茶,剛要拿著從裴謹處得來的賞錢退下,就被小跑而來的樊女史疾言厲色的一聲低喝給嚇住了。
周遭賓客紛紛對裴瑾投去疑惑的目光。
“小人···小人是來報喜的啊!”
“樊姑姑,你這是做什麼?”裴瑾麵露不悅之色。
張七娘和劉謙的事是她臨時起意,不過這麼一點小事,樊女史居然拖延了這麼久才回來。
焉知不是她仗著在自己身邊伺候多年,就開始陽奉陰違偷奸耍滑,趁機偷偷跑到前院去吃喝了?差點就耽誤了她的大事!
樊女史急道“縣主,這狗奴滿嘴謊話!奴婢剛從十一郎處回來,他今日喝得有點多,才去更衣,這會兒怕是還沒到那院門口呢!”
裴瑾立時變了臉色,“大膽,你竟敢誆騙本縣主!”
那小廝忙嚇得跪地求饒,“小人說的都是真的啊,小人親眼看見····”見周遭之人的視線被裴瑾吸引,那小廝忙壓低了聲音,“小人親眼看見那位李郎君進了院子,陳姑姑也說事情辦好了,小的才急忙過來報信的!就是再借我一百個膽子,小人也不敢誆騙縣主您啊!”
“你說進院子的是李郎君?”裴瑾顧不得身份,猛地拉住了小廝的衣領,“哪個李郎君,快說!”
“那位郎君個子極高,儀表堂堂,小人隻是遠遠瞧見···”此時,那小廝也知道,事情怕是玩砸了,忙甩鍋出去道,“是陳姑姑說,進院子的就是李郎君啊!”
“沒用的廢物!”裴瑾一腳將那小廝踢倒在地,起身便走。
樊女史急忙跟上,勸阻道“縣主,您要去哪兒?”
裴瑾理都不理她,待急步衝出了院子,到了人少的地方,才猛地記起來自己根本不認識杜府的路。她停住腳步,反手抽了緊跟在後的樊女史一巴掌,眼中滿是失望與怨恨道
“該死的奴才!我不過要你安排這麼一點小事,你竟將事情辦成這樣?劉綽受傷的事,為何會傳到裕阿兄耳中?連這點消息都捂不住,要你何用?這些年,公主府何時虧待過你?一頓飯不吃你能死麼?還不帶路!”
樊女史顧不得臉上的疼,仍舊勸阻道“縣主三思,既然李二郎已經過去了,這事無論如何都做不成了。您此刻趕去,豈不是不打自招?此刻,那屋中的迷香定然已經撤走了,李二郎又是謙謙君子。眼下,咱們不如趕緊帶人前去捉奸,好歹還能在二郎君發現劉四郎前,將他跟張娘子的醜事掀開,也不算白忙這一回!”
裴瑾哪裡肯聽,她怒急吼道“混賬,那幾個蠢才連裕阿兄和李攀都分不清,還能指望他們什麼?若是讓裕阿兄進了那個張七娘的屋子,本縣主要了你們的命!”
聽了這話,樊女史心裡也是咯噔一下。
供客人們休息的客房到男賓宴席和女賓宴席的距離差不多。隻不過一個向左走,一個向右走。
突然多了張七娘的“好事”要安排,劉謙又曾見過她不止一回,樊女史生怕被認出,哪裡敢在客舍那處院子多做停留,她壓根就沒親眼看到劉謙進去。
杜佑剛回長安任宰執不到兩年,嗣道王一脈也是在他做宰相後才與京兆杜氏多了來往。
劉家進京沒幾年,從前根本不夠格跟京兆杜氏攀交情。
李德裕則是隨著李吉甫外任,這幾年,因為劉綽的緣故才在長安待的日子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