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季節,蒼流縣難得又一場雨降下。
指著老天爺賞飯的普通百姓們看到這一場雨降下手舞足蹈,顯得十分開心。連一連幾個月臉上都什麼好臉色的縣太爺,也難得笑了起來。
這讓跟在他身邊的一眾衙役和師爺鬆了口氣。
還有一個月便是秋收的季節,若天不降雨,彆說百姓們們沒有好日子過。他們接下來也會沒什麼好日子過。
雨劈裡啪啦滴落在地上,打在鋪滿長滿青苔的石板路上,聲音格外清脆。連帶著幾隻才出窩不久的小黃狗,跟著大狗在巷子裡歡快的叫了起來。
而這處巷子的深沉……
一身素白衣服喪服的李月白,看著院子裡的桂樹,一陣清風吹過,忽而就覺得這樹孤零零一棵有些單薄了。
她站在雨地裡,每有雨落下,便會被她身體附著的一層氣給蒸騰乾淨。
這讓她的一身衣服始終看起來都是白淨的。
可即便如此,一陣風吹來,吹得她一頭青絲散開,這樣的她在雨地裡顯得和那棵桂樹沒什麼區彆,一樣的單薄。
“姑姑……我們該走了。”
門外,同樣身穿一身白衣的孟不留走進來對著李月白說道。
自洛櫻離開……已經過去了七日。
不知為何,她再看麵前的院子就覺得格外冷清了。
她看了看身後走來的孟不留道“不留……以後你還會回來看看這裡嗎?”
“應該不會了。”
孟不留眼神顯得黯淡。
不誇張的講,他自小都是洛櫻看著長大的,他過去無數的記憶,都是凝結在這個小院子裡。
這樣一位長輩親人的離世,也使得他對蒼流縣這個地方不敢再去留戀。
“那……我們走吧,一起回京城。”
“京城?”
孟不留對於李月白的話有些意外。
他道“姑姑不是說我把生意在青州……”
“可以了。據我了解,這幾年古廊城那邊你都打理的很好。再說,青州這裡你再無親人了。”
李月白對著孟不留說道。
“好。”
孟不留回答道。
這個回答也令李月白感到意外,孟不留一直都是個由著性子會做事的家夥。李月白也看得出來,他雖然嘴上說不會回這個地方,可眼神還是會出賣他。
“大姑姑一直遺憾……這輩子未能出蒼流縣去看看外麵的世界。我想……代她去看看這世界。”
孟不留說道。
頓了頓他又道“離開前,想去見見王先生。”
“好。我和你一起去。”
李月白說道。
話罷,二人來到了王竹的住處。
聞言孟不留要離開這裡,王竹對其叮囑道“記著……做生意切勿好高騖遠。切忌,利薄的生意也是買賣,積累的是以後的誠信,那才是大的財富!還有……真要有人黑你,給你使絆子……”
“那該如何?”
孟不留問道。
“你小子蠢安全!這還問我?子曰人若欺我,揍他丫的,打的他爹媽都不認識他!
王竹一本正經說道。
而在李月白印象裡,王竹算是個很恪守規矩的人。不過按照孟不留的話說,王先生偶爾也會語出驚人。
對此他說出這樣的話,又不算特彆奇怪了。
“聖賢有說過這話?”
孟不留似乎也習以為常,故意笑了笑反問一句。”
“我說的。你以為我真就是個刻板的人嗎?那些聖賢道理是跟講規矩的人講的,不講規矩的,那還講什麼?”
王竹回道。
他對孟不留的叮囑,更像是一位師父對一位出門遠遊徒弟的叮囑。
又聊到洛櫻的事情,孟不留顯得黯然難過。王竹則是看向李月白道“李姑娘……還記得幾日前我對你說過的一句話嗎?”
“比起舉世皆敵,也許更為可怕的是身邊再無故人。是這句嗎?”
李月白說道。
王竹點了點頭又道“生老病死無可厚非,這是無法逆轉的事情。但請李姑娘節哀。有時候管不了的事情,便莫要去管了。陪著身邊故人一同老去……未嘗會是壞事。”
“也許吧。”
李月白點頭道。
頓了頓她道“那麼王先生再會了,也望你早日能見到你妻子。”
話罷,她便帶著孟不留離開了。
……
自李月白離開蒼流縣後,一眨眼便又過去了十年。
這十年間,誰都會以為天井下的危機會爆發,可事實是,這十年又算是平安度過的。
但十年以來,誰卻都能感受到夜晚當中的變化。
比如某些時候,那天上大某顆星辰活像是人的一顆眼睛,讓人與它對視的時候不自覺便會有一種恐懼感。
對於平民百姓來說,夜晚的門外也似乎總會有人在竊竊私語,說些他們聽不懂的言語。可打開門,卻什麼都看不到。
某些時候,有些百姓夜間出門,更是會莫名其妙失蹤……
連神灼衛去查都查不出結果。
這種種都跡象,時時刻刻都提醒著眾人,這不是該放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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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這些年以來,神灼衛總司的那口天井井蓋下,也越發變得不安分了起來。這使得總掌司莫問清幾乎要時時刻刻盯著這口井。
當然,除了這些。
有一個被人們忽略的地方……
這時也發揮出了它應有的作用。
便是十五年之前,段劍安提議廢除鬼市一事!
各地鬼市都被掃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