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可是,可是,”薑莘憐崩潰地哭道,“可我是個懦夫啊!”
“自我兒死後,日日夜夜,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我總是能聽到他在叫我,他和我說母妃,旭兒不怪你。
是母妃沒保護好他,害得他走得那般早;是母妃沒用,不能為他報仇。如此愧疚,如此痛苦,我已經,再也撐不住了。”
如泣如訴,聲聲泣血,滔天的自責苦痛。
趙月璃鼻子一酸,落下淚來“我”
“我給丞相表哥寫了封信,倘若你答應我,表哥便會幫你,我這一生隻求了他這一次,他不會拒絕我。”
而趙月璃要做的,隻是抓住時機讓皇帝知道她懷孕的消息,即便之後也許會遭到嬪妃毒害,但這也是早晚的事情,這世間再也沒有比這更有利的交易。
“娘娘,我答應你。”趙月璃在她麵前跪下,鄭重俯首磕頭,“我趙月璃,在此發誓。”
“很好。”薑莘憐輕快地笑起來,眼神卻依舊悲傷,“那我就放心了。”
“趙月璃,你要記得,記得你今日說過的話,記得你今日心中的感受,要記得。”
她帶回兜帽,像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她回到那座蒹葭宮了,趙月璃想道。
蒹葭,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你為她的宮殿賜名,現在就如此待她嗎,蕭洵?你就真的,如此薄情寡義嗎?”
趙月璃覺得周身疲憊,隨口吩咐了懷英幾句便上床休憩。
經曆之事太多,夢中也不得安穩,混亂的夢境充斥著她上輩子的悲嚎,還有今世貴妃的哭訴。
就這般直到醜時,外麵傳來喧鬨,立刻就將她驚醒,她揉著額角,叫來懷英“外麵這是怎麼了?”
懷英匆匆跑進來,麵色驚慌“主子!蒹葭宮走水了!”
“什麼?!”
趙月璃驚愕,立刻翻身下床,穿上衣服趕到蒹葭宮。
很遠便見到蒹葭宮的方向火勢衝天,那一方天際都被照亮,她趕到時,蒹葭宮已經燒塌了一半。
皇帝正在大發雷霆,對著跪在麵前的侍衛一人一腳“廢物!廢物!你們都是廢物!朕養你們做什麼!”
侍衛被踹翻在地,又立刻挺直身體,他們趕到時,火勢已經大到不可挽回,明眼人都知,貴妃已經沒救了。
皇帝自然也知,看著這火勢蔓延的方向,便知道,這是貴妃自焚。
“她在怪朕,怪朕沒能給皇兒報仇。”他痛苦地捂住心口,“就像白日裡她與朕說得那樣,她不能接受。”
如果隻能眼睜睜看著殺子仇人肆意活著,不如死去。
趙月璃呆呆地看著燃燒的蒹葭宮,昨晚貴妃與她談話,她便知貴妃心存死誌。
她不知如何勸慰,隻盼著貴妃能自己慢慢想開,即便交易作廢。
鮮豔奪目的鮮花枯萎凋零,誰會不心生惋惜心痛。
可她怎麼都沒想到,貴妃動手如此之快。
在皇帝最為愧疚自責的時間,用自己的性命作為報仇的籌碼。
我不會浪費了你的一片籌謀,貴妃娘娘。
在一片混亂之中,趙月璃順勢貼到皇帝身邊,麵露痛色“陛,陛下,嬪妾的肚子,肚子好痛!”
皇帝在宮中生活久已,立刻意識到什麼,當即抱起她,大喊道“快!傳太醫!”
等到太醫診脈後,宣布趙月璃有喜近三月時,皇帝這段時日被愧歉痛苦充斥的心終於多出了歡喜“好!好!太好了璃兒!”
“陛下,”趙月璃憂心道,“貴妃娘娘真的沒辦法了嗎?”
皇帝神色暗淡,拍了拍她的手背“朕不會再虧待她。”
薑莘憐恨廢後,那他便依她,二皇子總有一日會明白他的為難。
“傳朕旨意,廢後殘害皇嗣,謀害嬪妃,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