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秦遊這個閻王,整個常州上下的官吏都鬆了一口氣。
這幾天時間,他們就感覺自己的頭上懸著一把利劍,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朝自己落下。
秦遊前腳剛走,常州知州糜有德在晉陵州衙門會見了常州各縣縣令。
一群人臉上都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神情姿態都十分的輕鬆。
糜有德端著身旁的一盞茶小嘬了一口,環視著在場的所有人,聲音低沉地開口。
“秦大人雖然離開,但此去潤州不出十天半月必然會再次經過常州。
爾等且不能沾沾自喜,以秦大人的脾性,也許他會突然去到某一個縣。
所以本官在這裡給諸位提個醒,在秦大人還在兩浙路任安撫使期間,都本分些。
若是出了事害得本官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扒開褲子打板子,就不要怪本官不客氣。”
眾人聞言,無不心驚地看向首位上坐著的糜有德。
這話從這位嘴裡說出了可真是破天荒的頭一回啊!
有私交和糜有德不錯的縣令嬉笑著調侃,“糜大人這是要當清官啊!”
糜有德挑眉,低著頭挑眉看著開口之人,一言不發。
光是眼神就讓調侃者心驚肉跳。
“本官是認真的,你們若想當一輩子苦役,就儘管試試,不用秦大人動手,本官親自送你們進去。”
“……”
所有人沉默,輕鬆的氣氛陡然又嚴肅起來。
糜有德麵色平淡地舉起茶杯,“都散了吧,趕緊回各自的地方,好好做事兒!”
“是!!”
一群人起身異口同聲地拱手答應。
糜有德掐著一手蘭花指提溜著茶蓋,一手托著茶杯,撅著嘴輕吹一口,吸溜著茶水。
之所以要警告他們,就是怕某個人出事牽連了他。
前車之鑒就在蘇州知州身上。
……
十月廿七。
天氣晴朗,一輪太陽高懸於九天之上,卻感不到什麼溫度。
兩浙路這邊離海邊近一到九月份過後,沉悶的天氣變得涼爽不少。
眼下逼近十一月份,天氣越發寒冷。
雖有太陽,其實並不熱,反而很冷。
這同北方有很大的區彆。
北方冷是冷,但出太陽還是能感覺到熱量。
通往潤州的官道上。
福祿壽三人駕著馬車,其餘護衛騎著馬跟在後頭。
從馬車側麵忽然湧來一股風。
福祿壽三人同時打了一個寒顫。
阿福磕巴了一下,問道“公子,咱們能在過年前走完兩浙路所有州縣嗎?”
秦遊掀開車簾子看著外間,聞言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兩浙路置14州和兩個軍。
咱們算下來也就走了四五個州,還有十幾個地方沒走。
以現在我們的速度,要想在過年前全部走一遍,恐怕有些困難。”
他說完,笑著扭頭看著簾子後的阿福,問道“怎麼?想婆姨孩子了。”
阿福不好意思地笑出了聲。
秦遊懂阿福的想法,但巡視地方本就是十分耗費時間和精力的,他也沒法控製速度。
“加快速度,儘量在年前巡視完兩浙路其他州縣,明年咱們去福建路巡視,順便去看看造船。”
“行!!”
阿福美滋滋地答應,揮著馬鞭無情地打在馬身上。
三天時間便趕到了潤州。
潤州,下轄丹徒、丹陽、延陵三縣。
地同淮南東路和江南東路接壤,位置十分重要。
進入潤州地界。
在官道上一處岔路前,阿福看著路邊的路牌開口問道“公子,怎麼是要直接去鎮江還是去延陵。”
秦遊掀開簾子看著路牌上指著的方位,遲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