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成二十六年會試。
參與會試者達八萬餘眾。
朝廷雖增加名額,但也僅取五百人。
也就意味著八萬多人名落孫山,隻有極少數人才能登榜。
諾大的汴梁城內,幾家歡笑幾家愁。
有些人被卡在秀才,一輩子未有所進。
也有的人被卡在舉人蹉跎一。
這就是科舉的嚴酷。
能登榜的皆是萬中無一的佼佼者。
天色越來越晚。
朱雀街張貼杏榜的告示欄下依舊聚集了許多人。
考過許多次的人狀若癲狂地尋找著自己的名字。
也有人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全然沒有士子的矜持。
路邊,坐在車上的秦遊靜靜地透過車窗看向外麵。
他在看他們。
他們也在看他。
阿福看不少人年過半百的老者坐在地上放聲痛哭,也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
“公子,科舉真的公平嗎?”
秦遊平靜地反問,“不公平嗎?”
阿福語塞。
秦遊看他這副模樣,笑了笑。
在科舉未興之前,普通人根本就沒有上升的渠道。
朝廷被世家大族掌控,普通百姓根本就提高階級的法子。
若要說真的有,隻有造反這一條路。
但這條路尋常人根本就機會渺茫。
不是誰都像老朱那樣能徹底翻身。
但科舉公平嗎?
相對以前,的確要公平許多。
就像後世推行的義務教育,在極短的時間內掃盲,但也導致了人才的參差不齊。
到後麵越來越卷,教育也開始逐漸分流。
大城市有能力的可以讓孩子從小就接觸諸多東西,走的是精英路線。
而偏遠的地方,教育資源落後,分流後機會就更加渺茫。
所以說,不管公不公平,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科舉是公平的。
“走吧!”
秦遊將自己的目光從窗外收回。
阿福啟動車子。
秦遊從後視鏡看阿福依舊緊鎖著眉頭。
他開口問道“阿福,你還有什麼疑惑?”
阿福打著方向,問道“今年有八萬多人參考,隻取五百人,連參考人的零頭都不到。
這是不是太不合理了?”
感情這小子是在糾結這個事。
秦遊笑道“有什麼不合理的。
朝廷量才而取。
一次取太多人,安置太多的官職,會使得朝廷體質變得臃腫不堪。
冗官是曆朝曆代都難以避免的事。
一個良好的朝廷生態,需要控製官員數量,不宜過多。”
後視鏡中阿福緊皺的一字眉舒展開來,咧嘴樂嗬嗬地拍著馬屁。
“公子大才,阿福佩服得五體投地。”
秦遊嘴角得意地上揚,“那可不,我這首輔就沒有一天是白當的。”
隨後阿福忽然想到了什麼,開口問道“公子,之前我和阿祿阿壽等你的時候,坊間都在傳這次的會元謝東閣。
說他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已經連中兩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亂傳。”
秦遊搖頭,篤定道“這是真的,謝東閣的確中了鄉試的解元。”
“我勒個豆兒,那這小子還真是文曲星下凡。
公子,要不要把人搶回去……”
他話還沒說完,就挨了秦遊一個爆栗。
“打住,你小子想什麼?”
阿福乾笑道“我這不是在替望舒小姐操心嘛!”
秦遊白了他一眼,“操心什麼,兒孫自有兒孫福,莫為兒孫做馬牛。”
當年,他爹就是看上了和曾鞏同年的榜眼王林。
哪知道那小子被他爹三言兩語就給勸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