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姨直接拉了一把常蕤,用十分嚴厲的目光看著她。
常蕤第一次被母親用這樣的眼神警告,目光裡包含著失望、哀傷和惱怒。
常威不緊不慢點上煙,胳膊搭在椅背杆上,身體斜靠,翹起二郎腿,儀態粗魯無禮。
丁家打得一手好算盤,丁姑姑吃了虧,上門求娶閨女常蕤,娶過去以後,要伺候一大家子人。
這個時代的風氣,女人多優秀,回家不做家務會被人說,不僅婆家說,娘家也要說,操持家務就是女人命運裡被賦予的義務。
常威不介意常蕤做個賢妻良母,婚後她和丁哲偉誰願意乾誰乾,彆人的婚姻他不乾涉,哪怕是親姐姐家。
如果常蕤找的普通人家,常威會替她解決房子問題,避免婆媳問題,小兩口自己過日子多舒服。
丁家就惡心了,他家有條件弄個婚房,常家也能弄到婚房,就是故意不提。
這不就是把常蕤拉過去,用規矩大義、孝順親情綁架,加上常蕤在丁哲偉麵前容易失去腦子,丁哲偉聽丁家人的話。
變相等於常蕤聽丁家人的話。
這輩子洗不完的衣服,乾不完的活,這不應該是常蕤的生活。
服從性久了,丁家人就會給常蕤洗腦,讓她聽從丁家的建議,讓她找常威幫丁家的忙,最後常威依附於丁姑姑,成為丁家的助力。
陰私謀劃無處不在,常威想深一點就知道丁家打得什麼算盤。
“丁家手太長了,已經伸到我常家來了,還要拿走我的帽子,抓著我頭發,摁著我磕頭吧,我接下來,找個機會把丁副書記的手砍斷。”
歪著頭嘴角叼著煙,散發著慵懶和傲慢,帶著厚重的壓迫感,仿佛看著三隻待宰的羔羊。
“這是對你們丁家的警告,真當我常威會被人拿捏軟肋?彆說常蕤沒嫁過去,就算嫁過去,敢用她威脅我,我把你們丁家都掀翻,再踩斷你們的骨頭,常蕤一個人可頂不上全家人的命。”
抓起三根筷子,直接用手拍進桌子裡,丁家三口人露出驚駭的表情,花姨和常蕤也第一次見到常威的真功夫。
常威雙拳一握,“這雙手打死打殘土匪、特務、日奸和邪教徒,給肉聯廠寫思想報告,寫標準流程,寫舉報信檢舉黃詩雅,能文能武的一雙手。”
“小小丁家,安敢如此小覷我常家。”
“如果我姐結婚還住你家,我不介意在這個院子單獨給她蓋一套房子,讓丁哲偉做上門女婿。”
丁母聽了以後,馬上反駁道“那怎麼行?哲偉怎麼能做上門女婿,我家又不是沒房子。”
“嗯~很好,終於亮底牌了,有房子還要住一起,頭疼腦熱互相照顧,誰照顧誰?”
常威把煙頭摁滅在桌子上,十分不客氣對丁家三個人說道。
“掏了區區幾十塊錢彩禮,家具都在自己家,換一個副科級老媽子,丁家真是不把我這個肉聯廠紀檢的副書記當回事。”
掏出一遝錢扔在桌子上,用手撥開。
“三百塊,是你家出的彩禮六倍多,換丁哲偉當上門女婿。丁家小瞧我常家了,一點點錢我常家看不上,我用更高的代價,換你們回頭是岸。”
“走吧,回家商量丁哲偉值多少錢?不同意,我就去找丁副書記聊聊,丁家想借上門提親,用幾十塊錢收買我羞辱我,我會在適當時候上報組織,請組織給我做主。”
丁老太經曆過大風大浪,還有一些城府,心知自己女兒的算計出了岔子。
常威強硬的態度,讓她惴惴不安。
她曾經去打聽過常威的背景,很多人諱莫如深,隻說丁家好福氣能娶到常威的姐姐,以後多聯係。
回家商量後,決定把常蕤帶回丁家,全家人給常蕤做工作,讓她從丁家利益出發,勸說常威幫丁家走出困境。
想法是沒錯,這時代的女人結婚後,利益和感都是從丈夫角度考慮,參考一、二、三大媽。
很有把握的一件事,沒想到常威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掀桌子,這婚需要他點頭同意,還要按著他的要求來。
“常威,都談到結婚了,沒必要搞這麼難看,房子不是問題,隻要常蕤嫁過來,我們會滿足你們的條件。”
“哦~”常威拉了一個長音。
“你這種高高在上的態度,讓我很不爽,好像我姐求著你家施舍一般,你知道我有多少家底?你再這麼聊天,我讓廖湘抽你孫女大耳刮子你信不信。”
“嘿嘿,常副書記發話,我必須抽,你要多付傭金哦。”
廖湘來開門,笑嘻嘻進來,手指做著數錢的動作跟常威開玩笑,還跟花姨打招呼。
常威胳膊肘壓著桌子,用手指點“你看你們這些大院的子弟,吃相多難看,讓我有點惡心,你不會也是這般貪得無厭的人吧?”
“她們?”廖湘用挑剔的眼神打量著丁老太和丁母,帶著輕視和不屑。
“不認識,她們哪個大院的?不是有個院牆,站幾個門衛就是大院的。”
丁母認識廖湘,廖家的小公主,當初為了找她,四九城快被翻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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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救她出來的張上校,升了大校後,調去西北,據說回來有機會成少將。
廖家的能量恐怖如斯。
壞菜了,廖湘怎麼跟常威這麼熟悉,需要重新估量常家的勢力,今天這步棋走錯了,把人家惹怒了。
跟丁老太太接觸了一下眼神,兩個人都明白,今天得罪常家了。
今天來真沒太把常家當回事,沒聽說高層有姓常的,一個做媒婆的媽,死去的父親隻是副食店會計。
心裡評價常威就是一個靠運氣起來的小夥子,怎麼會認識廖家呢?
廖湘豪氣地拍著常威肩膀,“我早說過把我哥介紹給你姐,咱們兩家門當戶對,多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