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裡,陸沉看到不少人正收拾東西,離開拳院。
這些都是突破無望的人,他們將來或許加入各個幫會,也有可能給大戶人家當護院,也有不死心繼續練武的,但大多數結局並不比普通人好到哪裡去。
正廳裡麵,天罡拳院的苗大江正和其他人交談。
陸沉很識趣地站在門外,沒有打擾。
過了幾炷香後,兩人聊完事情,彼此一番客套,客人被苗師送到了門口。
苗大江瞧了一眼陸沉“進來吧。”
陸沉態度恭敬,跟在苗大江身後大步走了進去。
“突破了?”苗大江端起一杯茶漫不經心道。
他的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來陸沉的情況。
陸沉謙虛道“剛剛才僥幸突破了。”
須發皆白的苗大江慢慢品茗,神態悠然,出聲道“你去南房找芹大夫抓點藥補下氣血。”
“謝謝苗師。”
“醜話說在前頭,我這兒每個月隻給你配一份,可服兩次,如果額外需要的話,就要花錢買。”
“學生明白。”
苗大江放下茶杯,揮揮手說道“去吧。”
陸沉在拳院裡麵待的時間挺久,因為做事認真踏實,勤奮上進,給他留下的印象還不錯,就是為人有些不合群,資質不好,否則的話,他不介意用心指點一二。
眼下城裡局勢動蕩,拳院裡麵青黃不接,好苗子是越來越難找了。
天罡拳院一共有三個正院,三個跨院。
南房又稱為倒座房,是下人們住的房間,在南房旁邊有一間私塾房。
拳院沒人讀書,倒是拳院弟子練武經常跌打損傷,常年大夫不斷,這件私塾房也就被改成了藥房。
進入藥房,藥香味撲鼻而來。
一個穿著淺紅色的襦裙美婦人,正拿著一杆秤抓藥。
陸沉說道“芹大夫,我來領補氣血的方子。”
襦裙美婦人抬了下眼皮說道“直接拿吧,左手桌子上的已經裝好了。”
陸沉順著婦人所指,拿了一包裝好的藥草,點頭示意後退出了藥房。
從頭至尾,美婦人也都醉心於手上的藥材,對其他事物好似並無興趣,連頭也不願抬一下。
擰著一包藥草,陸沉出了藥房,他看了看天色,和拳院裡麵的管事打了聲招呼,他就直接離開了拳院,準備回家。
最近的西皋城可並不太平,甚至可以說越來越亂了。
官府沒有作為,盜匪四起,城中動不動就會有人失蹤或死亡。
而城裡麵各大勢力現在也都在搶地盤,搶完地盤就找商賈、平民索取保護費,甚至為此大打出手,各類紛爭從未斷絕。
這樣的世道普通人一不小心就會遇上災禍,落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出了拳院,陸沉回頭見到兩座模樣威嚴的石獅穩坐在拳院門口,相比於亂糟糟的西皋城,給了人不少安全感。
西皋城有兩條主乾道,隻是這兩大乾道並無人打理,街道上有很多狗屎,還有人的屎尿。
陸沉走在上麵的時候都不得不小心應對,以防踩了上去。
他放眼看去,有些狗屎都被哪個倒黴蛋給踩爛了。
陸沉快步穿過主街道後又繞了兩條巷子,道路兩側的建築就愈發的破敗。
穿過了一個堆滿垃圾的巷子,就到了西皋城裡的家。
他的家在一堆爛房子中間毫不起眼,就是一堆木頭東湊西湊組成房子的形狀。
門口的衣架子上晾曬著許多已經洗得漿白的衣服,分不清男女款式。
家裡的大門關著的。
這門是他的老爹從城邊的江上撈上來了的破木板,用他感人的木匠手藝釘上的,隨便一推就能推開。
陸沉大步跨過門框下部挨著地麵的橫木門檻,大聲喊道“喜兒,我回來了。”
屋子裡一個角落裡,一個少女正在漿洗衣服,是他的妹妹陸喜兒。
家裡總共有兄妹三人,他在家裡排行老二,外麵還有一個大哥。
大哥是在煙火作坊裡麵當學徒,暫時在城裡站穩了腳跟,前些日子就把父母也接了過去幫工,算是家裡的頂梁柱了。
這段日子,他們一直在城裡麵,很少回來,家裡就剩他和妹妹喜兒。
由於家裡條件並不是很好,他的大哥和父母並不支持他去學習武道,彼此之間多有隔閡,倒是妹妹喜兒對他學武的事情並沒那麼反感。
“小哥,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喜兒把紅彤彤的小手放在清水洗了洗,在身上的衣服隨意擦了擦,走了出來。
才十三歲她就已經生得亭亭玉立,雖然常年在外皮膚粗糙,但是五官端正,胸脯已經初具規模了,外麵沒少受到漢子們的騷擾。
“今天練功比較順利,苗師還給了我一副藥,我早點回來煎一下。”陸沉把藥放在桌子上說道“我看隔壁的林大叔一家怎麼門開著沒人。”
陸喜兒緊張地說道“他們一家都被殺光了。”
“怎麼回事?”陸沉麵色一緊。
“林叔兒子所在的幫派被一個新來的青狼幫滅了,很多人家都被斬了草除了根。”
陸沉關心道“你在家沒事吧?”
“青狼幫來的時候,我不在家。”
“你以後出門小心一點,洗衣服的活兒暫時也彆做了,我想辦法城裡給你找個事,跟大哥他們一起也有個照應。”
陸沉看陸喜兒支支吾吾的樣子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陸喜兒硬著頭皮道“那個陳楝今天又來了。”
“陳楝?”陸沉安慰說道“放心,我現在已是天罡拳院的正式弟子,我會處理好的。”
“小哥,你已經是武師啦?!”陸喜兒驚喜地說道。
“今天的事。”陸沉隨口說道。
陸喜兒的眼睛笑成了月牙,露出一對酒窩,滿是開心“小哥真厲害,爹娘和大哥他們知道肯定也會很高興,不會再抱怨你了。”
望著陸喜兒的笑容,陸沉也忍不住笑了。
此次突破之後,他更加堅定了習武之心。
在這個混亂的世道裡麵,隻有不斷增強實力,才能讓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