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根糖葫蘆上,有好幾顆被他藏起來時不小心弄扁了,甚至往下掉渣渣,隻有第一顆是完完整整的圓。
秦翡把第一顆讓給他。
“張嘴,啊。”
岑鶴玨對美食本來就挑剔,更不喜歡吃外頭賣的這種玩意兒,可在秦翡的注視下,還是不自覺張開了嘴。
那顆糖葫蘆在他舌尖綻開一陣香甜的滋味,不自覺地,蔓延到心裡。
秦翡朝他挑眉,“第一口給你吃,這是吃貨的最高禮遇。”
岑鶴玨頓了頓,瞧小姑娘將剩下幾顆扁的掉渣的糖葫蘆很快囫圇吞進去。
車廂內闃然無聲,隻剩下小姑娘輕微細小的咀嚼聲,本就是深夜,加之車簾擋去了外頭大半光線,周遭昏昏暗暗,岑鶴玨認真地注視著身邊的秦翡,透過這層皮囊,瞧她的心。
秦翡倒是沒有洞悉男子的目光,隻是好奇,“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些的?”
顯然,小姑娘已經不記得上次她大醉過後發生的一切。
岑鶴玨也不會提及,緩了緩,便道“猜的。”
秦翡將最後一顆糖葫蘆塞進嘴裡,笑得眉眼彎彎,“我小時候可喜歡吃了,隻是……”
說了一半,秦翡才想起來自己現在已經不是從前的自己,於是停了下來,卻不知道該怎麼挽回。
“以後,經常吃吧。”
岑鶴玨忽然道。
秦翡一愣,“啥?”
徐徐夜風吹動車窗簾布,月光順著落在小姑娘迷惘澄澈的眸底,隱隱發著光,她發絲被風吹亂了,有幾縷發絲頑劣地遮在她睫翼上。
岑鶴玨抬手,在半空中頓了頓,又真的落手,輕輕將她淩亂的發絲撥到耳後,動作行雲流水,自然地偏開臉,望著窗外。
“以後成親了,可以經常吃。”
男子的聲音很輕,輕到像要被風吹散了,可秦翡還是聽到了他說的這句話。
她怔了半晌,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忽然有一股預感,或許嫁進岑家,她也會過得不錯。
岑鶴玨來了淮南的事情,除了引起百姓們的注意力,其中更激動的不免是淮南世家。
雖然岑鶴玨在外名聲不好,但學識卻是被眾人認可的,六歲能吟詩,十二歲便高中進士,成了大秦最年輕的狀元郎,天下學子不少唾棄岑鶴玨此人手段心機不磊落,可更多人,心裡對這人還是有佩服之意。
畢竟實力擺在這兒了,誰都不喜歡他,偏偏誰又都超不過他。
淮南王也受了淮南幾個世家拜托,邀約岑鶴玨給世家幾個孩子坐而論道,岑鶴玨倒是沒有推脫,次日便隨著淮南王去見世家公子們。
秦翡待在院子裡無趣,又逮著機會,趁四鳳不在,想去見見菊仙夫人,這次小廝們倒是沒有攔住她,反而大大方方迎她進了菊仙院。
秦翡覺得奇怪,上回還遮遮掩掩,這回卻變了卦,跟著小廝入了院子,隻瞧石桌邊坐了一個女子,準確來說,是婦人。
瞧著約莫三十五六歲的年紀,但還是比淮南王要小些,婦人生得溫婉貌美,穿著體麵,一襲淡雅連襟碧裙及地,玉簪盤發,氣質很有南方這一帶佳人的韻味。
“菊仙夫人?”
秦翡喚了聲。
美婦人起初還在想事情,聽到這聲音才抬起臉來,瞧向秦翡。
“先前聽王爺說少師身邊的小娘子生得很是出眾,上回不得見,今日一瞧果真是如此。”菊仙夫人起身,略略福身。
秦翡心裡覺得怪怪的,連忙回禮,“夫人謬讚。”
“來坐吧,我這幾日一直等著你來喝茶。”
菊仙夫人麵上帶笑,提起茶壺給她倒了一杯茶,“這是光州茶,和京城的茶或許有些不同,不知道娘子喝不喝得習慣。”
秦翡接過茶,抿了兩口,她本身對茶了解不多,之前又沒喝過什麼茶,隻能誇道“夫人泡的茶很好喝…口齒留香。”
菊仙夫人笑了笑,打量著秦翡的模樣,“娘子瞧著不凡,不知您的姓氏是?”
“我……”
秦翡嘴唇動了動,“我姓顧,顧非羽。”
“顧?”
菊仙夫人回想“娘子瞧著不凡,而京中姓顧之人…難道娘子是相府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