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來,淅淅瀝瀝的又開始下起了小雨。
養心殿,東暖閣中,蘇培盛縮在一角斂息屏氣。
皇上端坐在榻上,正在奮筆疾書,從他的背影中竟罕見的瞧出了傷心失落。
殿內的氣氛極低,蘇培盛低頭將自己的腳再往裡輕輕縮了縮,讓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今日是他當值,未時過後,莞妃娘娘來養心殿麵聖。
皇上將他們都打發了出來。
他在外麵隻聽到莞妃娘娘淒厲傷心的哭喊聲,以及皇上雖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還隱隱傳出的含糊不清的怒嗬之聲。
他當時就提起了精神,今日這差得分外小心了。
果不其然,不到半個時辰莞妃娘娘竟動了胎氣。
當時養心殿一片狼藉,好不容易將莞妃娘娘送回永壽宮待產後。
皇上又將自己關了起來,一言不發,送進去的晚膳半點不見動。
蘇培盛看了看紗窗外,濃黑如墨的天氣,都不如皇上的臉色糟糕。
莞妃娘娘正在生產,可皇上卻絲毫沒有過問的意思,隻埋頭寫字。
這是皇上在潛邸就有的習慣,他心中越是逢大事,越是心亂之時,就習慣寫字靜心。
等心靜下來,就該有決策了。
蘇培盛眼觀鼻,鼻觀心,隻等著皇上傳令。
永壽宮中,秋雨中帶著的潮氣,讓皇後覺得身上粘膩的厲害,殿內傳來甄嬛痛苦的呼喊,又讓她無端心亂。
今日,甄嬛去了養心殿胎兒就提前發作,可見養心殿裡發生了讓甄嬛無法承受之事。
是皇上要發落甄遠道了嗎?
皇後心中期盼起來,如此一來失去依仗的罪臣之女,在宮中還不是任由人磋磨。
隻是,想到甄嬛還未生下來的孩子,皇後又覺得氣悶,隻要有孩子在就有變數。
她眸色沉了沉,得想法子弄清楚養心殿所發生之事才行。
永和宮裡,忍冬拉住正欲出門的安陵容,苦口婆心勸說道
“娘娘,您此時前去永壽宮,隻怕不妥,莞妃娘娘可是還在禁足中,皇後是後宮之主,自然無所畏懼,可娘娘此去,奴婢擔心彆人參娘娘違背聖意,惹來皇上處罰就不好了。”
安陵容無奈的用手點了點她的額頭
“本宮不會做授人把柄的事,皇上將莞妃禁足在永壽宮主殿裡,本宮隻在殿外等著,就不算違背聖旨,就算皇上知曉了也不會責怪本宮的。”
申時後,甄嬛在養心殿中動了胎氣的消息傳遍了後宮,在一片手忙腳亂中被送回了永壽宮。
皇後得知消息,第一個就趕過去照料了。
過了酉時甄嬛仍然未產下孩子。
戌時至,安陵容再也坐不住了,頭胎生子兩到三個時辰的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再晚就堵不上皇上了。
安陵容並不是去為甄嬛生產一事出力的,她擔心的是萬一事情像前世一般發展,她得勸住皇上千萬彆同意甄嬛自請去甘露寺之事。
她想在這個時候讓事情發生改變,三年後,斷不能讓四阿哥認甄嬛做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