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夏看著趙廣淵跪倒在棺槨前痛哭失聲,在他身後默默地站了站,才挪動腳步走了過去。
飛快地朝石台上的棺槨掃去一眼,見那棺長足有一丈有餘,金絲楠木所製,前高後低,前寬後窄,棺頭朱漆有紋飾,棺上蓋著織綿銘旌,好大一副,帶有一種壓迫感。
林照夏也不敢多看,很快就垂下了腦袋。
小步走到趙廣淵身邊,跟著跪下。
地宮內隻有林照夏和趙廣淵二人,隨侍的人沒有旨意是不能入內的,連守陵的太監陵衛都不能靠近地宮。地宮裡空氣稀薄,冷氣直冒,沒有彆的聲響,極為安靜,隻聽到趙廣淵壓抑的哭聲。
聽得林照夏鼻頭直發酸。
地宮內不能燒紙,林照夏默默地跪在他一側,聽他邊哭邊訴說彆後思念之情。心裡有些難過,又有些害怕,頭也不敢抬。
“母後,兒臣好想你……”
先皇後是因先太子獲罪,無力挽狂瀾,親眼見長子一家死在自己前頭,對皇上失望透頂,悲痛欲絕選擇了自裁。沒等來皇上的廢後旨意,也以一己之身保住了趙廣淵的嫡皇子身份。
所以死後還能葬入帝陵,至正帝的神宮裡也有她一個位置。
林照夏聽著趙廣淵哀哀哭訴,想著先皇後為幼子做的最後努力,一陣唏噓。
趙廣淵按著胸口位置,看著麵前母後的棺槨,想著母後孤伶伶躺在裡麵不見日月,恨不能以身替之,痛不能抑,哭倒在石台前。
也不知過了多久,見他哭聲漸歇,林照夏上前攙住了他,趙廣淵伸手在手臂上拍了拍林照夏挽他的手,望著棺槨,“母後,這是林氏照夏,是兒臣給自己挑的王妃……”
把二人如何結下這一段緣份說了一遍,“您的孫兒長至,今年九歲了,身在他處,今日未能領他來看望母後,稍後我燒他的畫像給母後看,還請母後護佑長至和夏兒。”
“請母後護佑,請母後放心,兒媳會照顧好廣淵的。”
林照夏朝貞順皇後的棺槨磕頭。
俯地的那一瞬,身邊起了一陣寒意,臉上似乎被寒風輕輕撫過,輕輕柔柔的,像被人輕輕撫過臉頰。地宮裡哪來的風?起身的瞬那,愣了愣,歪了歪腦袋看向棺槨前的石牌,上書貞順皇後的諡號。
“怎麼了?”
林照夏搖了搖頭,收回目光,勸他,“彆難過了,彆讓母後放不下。”
趙廣淵嗯了聲,眼圈紅紅地看了棺槨一眼,扶林照夏起身。
兩人踉蹌著站起,看向棺槨心裡一陣壓抑的悲痛。趙廣淵目光撇向石台的正中,及右側位置,眼睛恨恨地眯了眯。
林照夏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右側位置是不是要留給沈皇後的?”
趙廣淵沒有回答,但林照夏知道那位置是沈皇後的。貞順皇後移靈進地宮時,沈皇後已經獲封了。而且左右殿也留了位置,那是貴妃及得寵妃子的神邸。
不由地歎了聲。生前貞順皇後逃不過與人分享一個男人的命運,死後亦是逃不過。往石台上看了一眼,心裡一陣感傷。
兩人在地宮呆了大半個時辰,才走了出去。
等在寶頂前燒完紙,趙廣淵還站在那裡遲遲不肯離去。
林照夏正要勸慰,卻聽他說道“地宮挖得這樣深,地宮內機關重重,地宮入口又如此隱秘,還是擋不住後世盜墓賊的光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