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廟偏殿內,趙廣淵和趙剛對坐。兩人沉默著。趙剛一臉疑惑,趙廣淵麵無表情,心裡卻在糾結。
他和夏兒緣起皇陵,若要找回去的法子,隻能是在皇陵。誰最了解皇陵,非趙剛莫屬。
趙剛在猜忖著越王的來意。十年前錯誤已成,先太子不能再生,若是越王有所求,他願意為越王肝腦塗地,彌補缺憾。
“王爺需要下臣做什麼?”
“本王要皇兄死而複生。”
趙剛垂眸,“此事下臣辦不了。”
十八年前皇上來太廟祭祖,那會朝堂動蕩,太子辦事不力被皇上斥責,皇上問祖宗,太子可堪大任,他嘴快把致遠大師的話跟皇上說了。
被有心人利用,給太子招來殺身之禍,這些年,他恨不能以身相替。
趙廣淵起身,他已決定把話咽回去,這是他和夏兒的秘密,不會再讓旁人知曉。
“聽說皇陵龍氣潰泄,本王憂心會擾了先帝和貞順皇後的安寧,故來一問,望大祭司上心。”
趙剛一愣,低頭應是,“下臣即刻動身去皇陵勘察,定保皇陵萬無一失。”
見趙廣淵已舉步,湊近一步,“上回王爺信中說的,東北角鎮陵獸一事……”上回越王秘信說皇陵神山東北角鎮陵獸不妥,又說已歸位。不知……
想到長至無意中挖出來的鎮陵獸,趙廣淵目光閃了閃,“那處已安置妥當。”
“是。下臣明白。”趙剛不知趙廣淵要做什麼,但他也無意阻攔。
趙廣淵走後,趙剛左思右想猜不透越王來意。越王今日來,隻是說皇陵龍氣潰泄一事?
先前越王在皇陵,他測出東北角龍氣有泄,本想親去皇陵安置,結果收到越王秘信,說無意中發現東北角鎮陵獸一事,還說已安置妥當,趙剛便沒有去皇陵。
收到信的當晚,他夜觀星相,發現客星耀眼,光芒已罩過紫薇星。連卜數天,都是吉兆,便按捺住了。
如今越王又提起此事,是有何深意?
下午,在正殿卜算的趙剛被至正帝召進宮。
“參見皇上。”趙剛目光低垂,心中忐忑。
“平身。”至正帝把目光從欽天監遞來的折子上收回,“欽天監給越王挑的吉日,一個是下月初十,一個是下月二十九,另一個是三個月後,愛卿覺得哪個日子更好?”
趙剛愣了愣,皇上召他進宮問這個?這不是欽天監的事?
“回皇上,聽說越王要求欽天監擇最近的日子,想必更希望是下月初十。”
“下月初十倒也是個吉日,隻是這也沒剩多少天了,禮部那邊說時間倉促,恐不能事事周全。”
“回皇上,禮部若是人手不足,皇上可加派宮中人手支應。也好全了越王一番心意。”
至正帝目光看向他,“你倒是為他說話。”
趙剛神情不變,“臣是想著這些年越王在皇陵多有不易,聽說十四十五殿下都在說親了,晉王的長子也已辦了周歲,想必越王是想早日娶妃的。且三月後即年冬歲末,那會京中大宴小宴不斷,宮宴亦不少,越王估計是想早日把王妃娶回家好支應門庭。”
至正帝點頭,“那依愛卿看,越王此樁婚事可是大吉?可問卦過祖宗?有何指示?”
趙剛掌太廟,每日祭掃,給祖宗們燒香添燈油,若是越王此婚事違了天意,至正帝覺得祖先必有所示。
“回皇上,臣在先祖麵前卜算過,並無異常,越王此婚事得祖宗們保佑,佳偶天成,將來必否極泰來。”
否極泰來?“這就好。”
趙剛鬆了一口氣,越王的婚事有先帝的聖旨賜婚,皇上都無二話,先祖們更無二話。他亦不敢有二話。
正想著,又聽到皇上漫不經心問道“聽說越王今天去太廟了?”
趙剛一凜,垂首,“回皇上,越王是去太廟拜祖宗的,告之即將大婚一事,並在貞順皇後神牌前祭拜,告祭了一番。”
至正帝定定地看他兩眼,收回目光,哼了一聲,“他倒是禮數周全,才從皇陵回來,又急著跑去太廟,三番四次去打擾他母後,也不怕他母後怪罪。”
“越王純孝。”
哼。至正帝哼了聲,不置可否。又問了趙剛幾句,便讓他告退了。
趙剛從宮裡出來,感覺早秋的風一吹,後背起了一層寒意。緊了緊衣襟,急步離了宮門。
當日傍晚,至正帝擺駕鳳藻宮。
皇後在大殿門口笑臉相迎,至正帝由她攙著進了大殿,笑著打量了她一眼,“皇後這一身鵝黃秋裳是新作的?瞧著又年輕了幾歲。”
皇後嬌嗔道“皇上,你又取笑臣妾。臣妾都是有孫兒的人了,還年輕呢。”腳步卻輕快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