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聽夏心裡有了顧慮,拒絕的話突然說不出口。
她本來就是個沒什麼覺悟的人,要是按她心裡想的那套說,還不得被當典型。
怕多說多錯,江聽夏沉默了下來。
厲菖蒲先讓趙雲坐一會兒,他跟江聽夏商量過後再給她回複。
趙雲坐在一邊看他們夫妻兩個離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心裡希望厲菖蒲能好好做做他媳婦的思想工作。
主要是這份工作真的缺人,彆看沒工作的人多,可這種有些技術含量的工作,又不是說隻要是個人就能做,他們把岔子坡待就業的人扒拉了一遍,江聽夏還就是那個最合適的。
厲菖蒲把江聽夏帶到一邊。
“聽夏,你沒有出去工作過,會有些抵觸情緒,這很正常,不如放輕鬆些,隻當是出去換個環境,換個心情。”
他苦口婆心勸道,“你應該走出去,和大家多接觸,融入到集體中去。”
厲菖蒲雖然是個傳統的男人,可在另一半的工作生活上,還是有自己想法的,他不會硬要把江聽夏綁在家裡,圍著他轉,在家裡那點一畝三分地上忙活,他覺得,人不能沒有正事,還是應該走出去,有自己的事情做,這樣對江聽夏的成長,心理健康還有心情都會好些。
江聽夏嘟囔道,“融入集體,和融入大海的水滴一樣,最後消失無蹤,不知道有什麼好。”
看著江聽夏這樣孩子氣,厲菖蒲大手在江聽夏腦袋上按了按。
江聽夏抬起頭問他,“工作是必須的嗎?”
“嗯,”厲菖蒲點頭,“每個人都要工作。”
不然不就成了米蟲。
江聽夏搖搖頭,思來想去,她也開始心虛。
不喜歡一份工作好像不是可以拒絕的理由,至少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說出來的理由。
“不然……我試試看。”
工作地點在食堂,側門有個小辦公室,裡麵有三四個女人,趙雲領著江聽夏熟悉了工作環境。
一下午過去,等她回到家的時候,雙腿累到動也不想動,在凳子上坐了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
厲菖蒲站在她麵前,“第一天怎麼樣?”
江聽夏苦著臉抱怨,“整天都在跑,點貨,查貨,找領導簽字,找同事核對,跑來跑去,我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江聽夏這麼說,厲菖蒲蹲下來,在江聽夏小腿上揉了揉。
看著江聽夏這樣他何嘗不心疼,可人都有個成長的過程。
這畢竟才是第一天,要是他說讓江聽夏覺得辛苦就乾脆回家來,那以後她更走不出去了,還不如狠狠心,過了這關,就好了。
厲菖蒲給江聽夏揉了會兒腿,就讓她歇著,自己把晚飯做好。
吃完飯,江聽夏簡單洗漱過後,就要睡覺,看來是累壞了,比平時睡覺時間早了很多,她也沒心情管彆的事,就交代厲菖蒲給大狗洗個澡。
厲菖蒲對著大狗喊了聲,“貓。”
大狗倒是很給麵子地朝他跳過去,厲菖蒲一手抓著大狗的脖子,把它拎了起來。
江聽夏默默看著,有些想笑。
但此刻她連嘴角都累的不想動彈。
以前厲菖蒲這麼喊大狗的時候,她都要糾正,它不叫貓,它是有名字的,厲菖蒲卻怎麼也不改,依舊貓貓貓的叫,江聽夏也不糾正他了,每次他一喊貓,江聽夏總是捂著嘴巴給大狗配音。
“來了,人。”
厲菖蒲都習慣了她這麼調皮,可這次,江聽夏卻木著臉,沒有了反應。
他心裡有了疑惑,一份坐辦公室的工作怎麼會這麼累。
……
“小江,你去清點一下後廚的食材。”
“這個是這個月的出工表,你找大家核對好沒有問題後,把這個月的工資算出來。”
“這是食堂這個月的報損,什麼桌子椅子,筷子盤子,你可要看仔細了。”
“還有,下半月會有巡查人員,你跟大師傅一起製定菜譜,你的任務就是控製預算,要求,不能太寒酸也不能鋪張浪費,還要讓大家吃好喝好。”
……
江聽夏的上級領導孫玲玲說了一大堆要求,江聽夏已經聽不進去了,記筆記的手開始亂寫亂劃,眼神都開始放空。
每天都是這樣的強度,雖然一天的事情也做的完,可那是在耗費大量心力的前提下。
都這樣忙了,可是在她偶爾放空的時候,她坐下來,卻會突然忘記自己剛剛在忙什麼。
江聽夏一開始還會跟厲菖蒲抱怨,可慢慢的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明明白天她還心懷委屈,滿腔怒火,可等回到家,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仔細想想,好像確實都是些瑣碎的小事,是那一瞬間的情緒,要是像老牛反芻一樣消化無數遍,沒有意義,一切都再沒有說出來的必要。
食堂今天有招待任務,剛好趕上最忙的那會兒,食堂工作人員剛端起熱湯,轉頭就跟剛進門的另一個人撞到了一起。
大家趕緊把兩個女人扶起來,隻是滾燙的熱湯倒在了兩個人身上,一個年紀小些的姑娘,看著被熱湯澆濕了的褲腳,直接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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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快把人送診所去。”
有人喊著,“小陳十幾歲的姑娘家,身上留疤不得了了。”
孫玲玲麵上表情不大好看,埋怨道,“這不是裹亂子嘛。”
“一下兩個人都傷了,等會兒誰上菜?”
一聽她說這話,幾個幫廚的大姐不高興了,“現在還想著上不上菜的,上菜重要人重要,先顧著人吧。”
孫玲玲橫眉怒目的,“不是早就跟你們說了,今天招待的事情很重要,讓你們小心再小心,今天可是有好幾個主任,負責人在場的,想也知道事情耽誤不得。”
馬大嫂心裡不服氣,她還扶著疼得直哭的小陳,嘟囔道,“那你說,讓人這麼傷著,等會兒一蹦一跳地給上菜去。”
馬大嫂年紀大,資曆老,孫玲玲對著她,喉嚨一堵,揮揮手,“去去去,趕緊把人送診所去。”
說完,孫玲玲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氣得呼呼喘氣。
傷員被送走,其他人又該忙什麼忙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