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鄭植已經把這一家子的性子摸清了。
這馮大媽是個惡婆婆,往死地磋磨她兒媳婦。
這還是鄭植人在場看到的,當著他的麵馮大媽罵起人來,那嘴都跟沁了毒一樣,葷素不忌,要是沒有外人在,還不知道對她兒媳婦什麼樣呢。
馮大媽的兒子,華玉蘭的男人向前進,是個沉默寡言的‘啞巴’和‘瞎子’,嘴巴不愛說話,眼睛也看不見,自己老娘都這麼過分了,他頂多就兩句話。
一句是,“娘,你彆說了。”
一句是,“玉蘭,我娘她年紀大了,說的話彆往心裡去。”
還有一個時不時回家來的小姑子,向小雲,姑娘和她娘是一心的,往往是三句話就要擠兌華玉蘭一次。
華玉蘭呢,大部分時間是沉默的,不說話的,隻有向前進回來,她才稍微放鬆些,能跟向前進多說幾句話。
鄭植是跟華玉蘭打交道最多的,她明明是個那麼好的人,會給他倒熱水喝,聽見他肚子咕嚕嚕響,知道他挨著餓,會背著她那個吝嗇又嘴毒的婆婆偷偷給他一塊窩頭,有時還會給他一碗菜飯。
後來鄭植才知道,那是她把自己那一份省下來給他吃的,他問華玉蘭為什麼給自己吃的,糧食是多珍貴的東西。
華玉蘭隻說,看他太瘦了,是個可憐的孩子,她還說,她在老家的時候,有個哥哥,在跟他一樣的年紀裡,也是這樣瘦得皮包骨。
華玉蘭是這世上少有的會對他好的人,這些年,除了自己的奶奶,再沒人對鄭植釋放過這樣的善意。
鄭植就想為華玉蘭說幾句話。
“你這老婆子,生孩子是兩口子的事,你不知道麼,你老怪你兒媳婦是沒有用的,你要是真心想抱孫子,就把你兒子領來,我看看是不是他有問題不就得了。”
誰成想,鄭植這麼一說,原本還算得上虔誠的馮大媽突然變了臉,“你還敢說。”
這話不合她的意,馮大媽當時就惱了。
“你就是騙人的,”馮大媽隨手拿起屋邊的笤帚攆人,“你給我滾!在這兒胡說八道,我告訴你,我兒子身體好得很,一點問題都沒有,要是我給他再張羅一個新媳婦,肯定能三年抱倆。”
鄭植躲著馮大媽的掃帚,“我好好跟你說,你生什麼氣。”
馮大媽急了,要是傳出去他兒子身體有問題,生不了兒子,他一個大男人,臉該往哪兒擱。
馮大媽一把揪住鄭植,想教訓教訓這個胡說八道的小子。
鄭植一時不防,被馮大媽拉住。
馮大媽一使勁,把鄭植背著的包袱一把扯了下來,隨之裡麵的針灸包,書,中藥嘩啦啦撒了一地。
馮大媽衝鄭植吼,讓他滾出她家。
不然她就讓她兒子把他這個搞封建迷信的道士抓起來。
……
鄭植抱著被扯得亂七八糟的包袱在路上走著,心裡慌得直打鼓,兩條腿就越走越快。
外麵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鄭植卻熱出了一腦門的汗,混著雨水流到臉上,糊住了視線。
他生怕馮大媽真找她兒子來抓他,畢竟他兒子可是部隊上的人。
同時鄭植的心裡也有些難過,他是家裡困難等米下鍋才做這生意的,賺不到錢就要挨餓,這個月奶奶的看病錢也不知道該從哪裡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