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有些不合規矩,即便姨娘,也不能在主子屋裡過夜,陪侍過主子之後,就要回自己的住處。
何況她還隻是一個小小的通房。
如今,她睡在書房外麵的羅漢床上,可以說是為主子值夜,倒不越矩。住到主子臥房,怕是不妥。
難道是因為她昨夜擾了主子睡眠?
想了想,海棠進了書房,行了個禮,輕聲道“主子,奴婢還是住到廡房裡去吧。”
正堂對麵的廡房,才是下人住的地方。
盛懷瑾抬頭凝眉“爺安排你住暖閣,你就住暖閣好了。”
海棠遲疑著沒有動。
“怎麼?你不喜歡那裡?”盛懷瑾問。
海棠急忙否認“不是,奴婢是怕僭越了,壞了規矩。”
“爺的話就是規矩。”盛懷瑾拋出這麼一句,便低頭處理公務了。
這句話霸道,不容置疑。海棠行了個禮退出來,去了西邊的暖閣。
暖閣是和大屋子連通,卻又有間隔的小房間。地下與其他房間一樣,鋪設著地龍,裡麵的大床是一個炕,天氣最冷的時候,可以將炕燒上。因為暖閣空間小,會格外暖和。
如今已到初夏,自然不會燒炕,地龍也熄滅了。等到了盛夏,小房間裡麵用上冰盆,比外麵降溫快,更涼爽一些。
暖閣的裡麵,便是一個大臥房。主子可以根據時令,選擇住在臥房或是暖閣。
此時,暖閣的炕上被鋪了厚厚的褥子,海棠上手摸了摸,發覺格外鬆軟,應該是用新彈出來的棉花做成。
海棠有些受寵若驚,這是主子的恩典。隻是,這樣一來,夜裡便離盛懷瑾遠了一些,不方便伺候主子。
想了想,海棠將自己的衣物和小匣子都拿了過來,剛歸置好,周嬤嬤便將海棠的藥煎好送了過來。
“嬤嬤,我自己煎藥就好,怎麼好意思讓您代勞?”海棠忙說。
“世子爺吩咐我給你煎藥,你不用客氣,快點喝了吧。”周嬤嬤笑眯眯地說。
海棠還是謝過了周嬤嬤,坐在凳子上,將藥喝了個乾淨,把碗拿出去刷了。
之後,海棠便去了書房謝恩,想著幫盛懷瑾按按腳,盛懷瑾卻問“大夫怎麼說?”
海棠垂眸回道“大夫說奴婢氣血兩虛,吃些藥補一補就好了。”
“那你這幾日都歇著吧,不用過來伺候了。”盛懷瑾道。
“奴婢的身子不妨事,這點輕省的活兒還能乾。”海棠溫柔地笑著。
“那你再歇兩日吧,兩日之後再到跟前來。”盛懷瑾態度堅決。
海棠隻得退回到暖閣裡。主子不讓她乾活,她便背起了玉安居士的詞。
夜深了,她洗漱之後,自己灌了湯婆子暖肚子,躺了下來,正準備熄滅蠟燭,卻見盛懷瑾走了過來。
海棠忙起身穿鞋,喚道“世子爺。”
盛懷瑾微微頷首,便徑直進了裡間。
盛懷瑾也搬來了臥房睡?
這樣一來,兩人各躺一個床,卻隻隔著暖閣的木板。
原來,世子爺並沒有嫌棄自己擾了他好睡。
海棠微微笑了笑。
這個床鬆軟,被褥都是新的,應該剛剛曬過,還帶著陽光的味道。
海棠摟著暖暖和和的湯婆子,這一瞬間,她有種幸福的感覺。
要知道,之前她當粗使丫鬟的時候,可是六個人睡一個大通鋪,何嘗這樣獨自擁有過一張大床?
海棠唇角帶著笑意,進入了夢鄉。
接下來的兩日,海棠除了去趙曼香跟前請安以外,在青山院裡隻需要歇著,連藥都是周嬤嬤煎好了送來的。她實在閒得無聊了,便寫寫字,背背詩詞。
仿佛不是一個小通房,而是富貴人家的小姐了。
海棠自嘲地笑著,暗自決定以後要抱緊世子爺的大腿。
月事這幾日終於熬了過去。這一日早晨,海棠采了荷露回來,發覺盛懷瑾又回到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