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最開始看得雲裡霧裡,盛懷瑾告訴她,看不懂的地方可以去請教黎管事。
於是,她瞅準黎管事得空的時間便過去問,黎管事耐心指點她,她慢慢看懂了一些。
晌午的時候,常嬤嬤來了青山院,自然被崔六攔了下來。
“我隻是想見一見海棠,向她道個歉而已。小哥兒,你不讓我進去也就罷了,能不能把海棠姑娘請出來,我就跟她說句話。”常嬤嬤哀求道。
崔六猶豫了片刻,想想世子爺臨走前嚴肅的神情,又想了想海棠姑娘手上的傷,嫌棄地瞥了常嬤嬤一眼,搖了搖頭。
常嬤嬤難掩失望,卻不肯離開,居然在青山院門前跪了下來。
海棠心中不由得窩火。
這簡直是把她架在火上烤。
常嬤嬤到底是主母視作長輩的人,在人來人往的青山院門口跪她一個通房算怎麼回事?這麼下去,不出半天,闔府就都以為她恃寵而驕了。
常嬤嬤不愧是個老狐狸。
海棠不得不起身應付。
她來到青山院的門口,隔著門,朝常嬤嬤跪了下去“嬤嬤,您快快請起吧。我隻是一個小小的通房,地位低下,您這樣會折煞我。”
常嬤嬤滿臉病容,手上纏著白色的棉布,而海棠亦是楚楚可憐,指尖也纏著白色棉布。
況且這裡是青山院。
路過的人看著,難免會猜想,常嬤嬤怎麼追到青山院,逼著半個主子的海棠姑娘都跪下了?
情勢一下子就逆轉了。
見討不到好處,常嬤嬤急忙起身,著急地說“海棠姑娘快起,您跪著才是折煞奴婢了,老奴實在擔不起。”
海棠這才站了起來,問“常嬤嬤來找我有何事?”
常嬤嬤的目光掠過海棠手腕上的鐲子,賠笑道“原沒什麼事,隻是奉少夫人的命令,來給姑娘賠不是。還請姑娘大人大量,原諒了老奴吧。”
“我豈敢不原諒常嬤嬤?本該去少夫人身邊伺候,隻是我手疼難耐,還請你替我告幾日假,手好了之後,我便去齊芳院請安。”海棠唇邊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
“好,奴婢一定轉告。那老奴告退了。”常嬤嬤退了幾步,才轉過身離開了。
海棠明白了,這老婆子不僅僅是想讓人覺得她跋扈張狂,很重要的一個意圖就是順便來探探她有沒有戴著金鐲子。
看來,趙曼香還真是唯恐她有孕。趙曼香怎麼都不敢到青山院來逼她喝避子湯,隻好打發常嬤嬤來看看她是否戴著鐲子。
海棠想,她得趁著這幾日的時間,好好調養調養身子。幸虧她每日都喝溫補的藥,戴著的鐲子又是好的那個,身體的虧損應該還不算太厲害。
海棠一直在青山院養了好幾日,齊芳院倒的確沒有再來人打擾。專注研習之下,她看賬本的本事進益了不少。
這一天夜裡,天氣炎熱,書房裡放上了青銅冰鑒,冰鑒中晶瑩剔透的冰散發著白色的水霧,令人覺得很是涼爽愜意。
盛懷瑾穿著香雲紗的家常衣裳,坐在書案前考校海棠。
“你看了幾日賬本,對這個鋪子有什麼看法?”盛懷瑾身子靠在椅背上,輕輕揮著手中的團扇。
海棠大著膽子說“從賬麵上來看,這個鋪子似乎稍有盈利,但實際上,它卻是虧損著的。”
“哦,此話怎講?”盛懷瑾似笑非笑。
“因為這個鋪子是盛家的產業,賬本就沒有將租賃鋪麵的成本算進去,看起來似乎略有盈餘。但實際上,若是不經營,單單將鋪子租賃出去,租金收入要遠遠高於現在的那一點利潤。”海棠柔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