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卿姝先去安撫寧哥兒。
寧哥兒正坐在羅漢床上,雙手抱著膝蓋,默默抽泣。
許卿姝上前,從一旁的盆子裡拿出一個冰塊,敷在寧哥兒臉上紅腫處,輕聲說“伯母知道你很委屈。在這世上,想做成什麼事情,難免會遇到阻力,如果你有決心,就要想辦法克服障礙。人難免與他人產生分歧,我們要冷靜下來,想想用什麼辦法溝通,才能與人達成共識。”
寧哥兒停止哭泣,想了片刻,抬頭看向許卿姝“伯母,如果你是我的母親就好了。”
許卿姝抬手撫摸了撫摸寧哥兒的腦袋“孩子,我雖是你的伯母,也很疼你。你的母親更疼愛你。隻是,你母親疼你的方式,和你希望的方式不同罷了。我們一起想辦法來和你母親達成一致可好?”
寧哥兒低頭思量了片刻“好吧。”
“伯母會再問問你祖父和父親的看法,我會去向南山先生道歉。你稍安勿躁,等等結果。在這期間,你如果覺得難過,就再來找伯母聊天。”許卿姝安撫道。
“謝謝伯母。”寧哥兒起身行禮。
之後,許卿姝命人備了厚禮,她親自去向南山先生賠禮。
寧哥兒收拾收拾心緒,收拾書袋,準備回家學讀書。
此時,唐映雪走了進來。
“孩子,母親向你道歉,母親不該打你。”唐映雪訕訕地說。
寧哥兒低頭整理筆墨紙硯,不肯理會唐映雪。
“孩子,你難道還要跟母親記仇不成?”唐映雪走到寧哥兒旁邊,放低了姿態。
寧哥兒仍舊不回話。
“彆人刻意挑撥我們母子失和,你這個傻孩子還真上當不成?”唐映雪壓低聲音問。
“母親所謂的彆人是誰?”寧哥兒一本正經。
“方才那人是不是又挑唆你了?”唐映雪意味深長地指了指春華院。。
“母親說的是伯母嗎?”寧哥兒仰頭直視著唐映雪。
“你知道就好。”唐映雪很滿意。
“伯母從不曾挑唆什麼。伯母告訴我,母親很疼愛我。反倒是母親,總在我麵前詆毀伯母。”寧哥兒說完,提著書袋頭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唐映雪呆呆地站在原地,心中十分後悔。
她早該回來看著寧哥兒。
她若早些求了國公爺回來,寧哥兒也不至於被養得完全不和她親近。
半晌她才回過神,吩咐人準備車馬,她要回娘家,請娘家人幫忙為寧哥兒延請名師。
她不信寧哥兒讀書不如旁人。
五日之後,唐家遞來了消息,他們為寧哥兒找到了一個夫子。
這位姓孟的夫子也是進士及第,他性格剛直,不喜歡在官場周旋,便辭官在一家書院當了夫子。
他答應抽空為寧哥兒補習學業。
唐映雪很是滿意,翌日家學散學後,她便請夫子來府裡了。
她不願張揚,用小轎將孟夫子抬了進來,然後便派人去請寧哥兒。
她陪著孟夫子說了好一會子話,寧哥兒都沒有來。
丫鬟走進來,在唐映雪耳邊悄悄說了幾句。
唐映雪的眉頭皺了起來,對孟夫子賠笑道“夫子先休息片刻吧,我去找一找寧哥兒。”
孟夫子應下。
唐映雪出了屋子,低聲斥責丫鬟黃雀“廢物!寧哥兒在乾什麼呢?為何不肯過來?”
“寧少爺在作畫。”黃雀低頭回答。
唐映雪沉著臉親自去外院請寧哥兒。
“寧哥兒,彆畫了,孟夫子到了。”唐映雪作出慈母模樣,上前牽寧哥兒的手。
寧哥兒閃身躲開。
“快去吧,彆讓夫子久等。孟夫子教書很厲害,且他專門教你一人。你隻要用心學,過不了多久,學業就能趕上來,你也能參加科舉出人頭地,何必當不入流的畫手?”唐映雪溫聲道。
“什麼不入流?我就是喜歡畫畫。我不去!”寧哥兒繼續作畫。
唐映雪的目光,落在了寧哥兒作的畫上。
碧綠的荷葉之間,紅色的魚兒遊來遊去。
畫魚能有什麼出息?!
唐映雪心頭生起一陣怒火。
她抬手扯過畫紙,唰唰撕了個粉碎。
寧哥兒看向唐映雪的眼神充滿了恨意。
唐映雪忍住打寧哥兒的衝動,隻將手中的碎紙屑全都撒在了寧哥兒身上。
寧哥兒氣得跺了跺腳,喊了一句“你就見不得人開心嗎?!”
然後,寧哥兒轉身就跑。
“你快去平湖院!要是一會兒我沒在平湖院看到你,你仔細你的皮!”唐映雪怒喊道。
她看到寧哥兒當真朝著平湖院的方向去了,心頭放鬆了些,扶著丫鬟的手,慢慢往平湖院走。
寶哥兒來尋寧哥兒,恰好遇見唐映雪。
“給嬸母請安。寧哥哥在院子裡嗎?”寶哥兒行禮。
唐映雪不自然地笑了笑“不知道你寧哥哥去哪裡瘋玩了。”
寶哥兒微微愣了愣,然後笑道“好,那我晚些時候再來找寧哥哥吧。”
他想,寧哥哥不貪玩,往常這個時候除了溫書便是作畫,今日怎麼出去瘋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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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映雪回到平湖院,隻看見孟夫子一人待在正廳裡,不見寧哥兒的身影。
“二少夫人沒找到小公子嗎?”孟夫子問。
唐映雪變了臉色,問丫鬟“寧哥兒沒來?”
丫鬟們紛紛回答“沒有。”
“那他能上哪兒去?趕緊找!”唐映雪心頭生起不安。
丫鬟小廝們在府裡尋找了半個時辰,都沒發現寧哥兒的身影,而緊跟著寧哥兒的那個小廝也不見了。
最讓唐映雪擔心的是,門房的人都說不曾見過寧少爺。
經過許卿姝的巡視管理,府裡的圍牆沒有狗洞。圍牆很高,並且上麵都插了碎瓷片。寧哥兒絕對翻不出去。
唐映雪十分害怕,腿都軟了,癱在躺椅裡顫聲吩咐“快去,快去稟告夫人和少夫人。”
事到如今,旁的都不重要了。
隻要能找到寧哥兒,讓她跪祠堂她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