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他的父皇夠長壽。
到時候,他的才乾能更好展露出來,他的羽翼也豐滿了。
可惜,父皇年壽不永,他眼睜睜看著兄長順利登基。
他不甘心,隱忍多年,終於等來了宮變的機會。
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擋他,他想。
他終於要成為九五至尊。
誰料,安國公橫插一杠子,與江首輔等人堅決反對,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扶幼小的侄子登基,還不得不拉汝南郡王與他同任攝政王。
他咬牙認了。
他想,汝南郡王就是個擺設,他如今也算在權力之巔了。
他可以得到他喜歡的女人了。
雖然她是人妻,那又如何?他喜歡就一定要得到。
他用心思謀劃了。
他覺得,自己馬上就可以迎娶正妃。
誰料,橫生枝節,他喜歡的女人,居然是他的侄女。
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情嗎?
他去逼問了太後,問他是不是父皇的親生子。
如果不是,那麼,他一定能安排妥當,名正言順地與許卿姝在一起。
太後用氣憤、震驚的目光望著他,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那一刻,他清醒了一點點。
沒有用,一切都是徒勞。
不可能了。
不可能……
睿王抬手,摸了摸龍椅後背的鎏金龍首。
一步之遙。
一步之遙,卻難以跨越,永遠都無法到達。
永遠!
悲憤遺憾的情緒,充斥著睿王的胸腔。
他想將眼前的一切全都毀掉!
但他沒有。
相反,他試探著坐在了龍椅上。
真好。
不愧是龍椅。
這種感覺真好!
他拿出全部威儀,目光掃視過大殿。
宮人們的腦袋都垂得很低。
是啊,他們敢說什麼?!
即便他僭越,坐在了龍椅上,誰又敢說什麼?!
隻要擁有絕對的權力,世人都會垂首緘口!
睿王整個人又有了生機。
不過,是淩厲的、瘋狂的、灰暗的生機!
與此同時,許卿姝城外十裡長亭送彆餘沐白。
餘沐白脫下華服,換上了棉布長衫,沒有了以往的富貴之氣,但他身姿挺拔,神態輕鬆自如,整個人倒比以前還精神了一些。
“嶺南四季炎熱潮濕,我為兄長準備了一些涼快吸汗的衣衫,還有一些可能用得上的藥材藥丸,還請兄長不要嫌棄。”許卿姝親手遞上。
“多謝妹妹。妹妹,我走以後,隻能拜托你照顧娘親了。娘養我疼我一場,我卻不能在她跟前儘孝,實在慚愧。”餘沐白愧疚地說。
“我相信兄長有重回京城的一天。你一定要回來。如今,郡王府後繼無人,我一個人支撐會很痛苦累,我需要兄長幫忙。”許卿姝誠懇地說。
餘沐白微微皺眉“妹妹,娘也快離開郡王府了,你一定要把郡王府的產業控在你手裡,不要被族人欺哄了去。我盤點了一遍產業,賬本和名冊都在娘那裡,你一定要接手。”
許卿姝沒有回答。
餘沐白著急起來“這原本就是你該得的。娘離開府裡,郡王不管庶務,族裡一定會想方設法將郡王府的產業撈走,何必便宜了他們?”
“我明白了。”許卿姝說。
“遇到事多和娘商量商量,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可以給我寫信。”餘沐白道。
許卿姝頷首。
餘沐白眼睛裡浮現一層水霧,他笑了笑“時候不早了,我出發了,妹妹多保重。”
許卿姝微笑。
餘沐白走向馬車。
他回首,最後與許卿姝告彆的時候,突然發覺,不遠處的山丘上站著一個人。
一個女人。
看起來應該是盧興華。
她穿著白色鬥篷,頭上似乎戴了一朵白花。
也對,她的父親盧東嶽剛被腰斬棄市。
餘沐白苦笑。
將近三十年的人生,如同黃粱一夢。
俱往矣。
馬車起動,餘沐白奔向他的另一段人生。
許卿姝回到郡王府。
蕭側妃細細地給許卿姝講府裡的產業,講近枝所有人的脾氣秉性。
許卿姝聽得很認真。
按說,她一個出嫁女,不該管娘家的財產。
可如今,除了她暫為經營保管,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
交代好一切之後,蕭側妃就要離府了。
因為是去庵堂悔過,她輕車簡從,隻帶了必需的衣物,一件首飾都沒有帶。
但畢竟是要外出住一年,她的行裝還是單獨用了一輛馬車。
雖是初春,許卿姝心裡卻滿是深秋一般的寂寥。
她怕蕭側妃難過,就溫聲細語地與她閒聊著。
剛到府門口,許卿姝就看到了她的大伯父餘成淳和他的妻子謝氏。
“大哥大嫂。”蕭側妃稱呼。
“見過大伯父、大伯母。”許卿姝行禮。
“可承受不起縣主的禮,快起來。”謝氏皮笑肉不笑,話是對許卿姝說的,目光卻上下打量著蕭側妃。
“大伯父、大伯母是來送我娘嗎?”許卿姝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