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妍腦中一片空白,臉上滿是淚水,但忽然間,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輕輕舔去了自己的眼淚。
她這才發現,碧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自己麵前,拖著它那殘破的身軀。
輕輕吐著的蛇信子小心翼翼地舔著她的臉龐,好像蜻蜓點水一般,控製著自己的力道不傷害到眼前的人。
徐妙妍恍然回神,看向停在了她身前的碧蛟。
“為什麼……”她一開口,眼中的淚水更加洶湧地流出“明明先忘記的是我,什麼都感受不到的人也是我,為什麼……”
為什麼還要等下去?
隻是為了她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人,也有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它可是碧蛟啊,與那些尋常的妖獸是不一樣的。
它的父親是嵐夜族的守護聖獸,是受人供奉的,它從小就是在萬眾矚目的環境下出生的,它受到每一個嵐夜族人的寵愛和尊重。
可最後卻容忍自己蜷縮在這樣一個充滿怨念的血池中苟延殘喘,忍受著這些怨念將自己同化成最令人唾棄的凶煞。
明明不要那麼堅持就好了,明明放棄這最後一口氣,坦然接受死亡的命運就好了啊。
徐妙妍從來沒有這麼絕望的時刻,她抬手撫在碧蛟冰涼的鱗片上時,也從來沒有這樣痛恨過自己。
她痛恨自己能夠感受得到碧蛟對她的情感,但她卻像是個局外人一樣無法給予任何回應。
直到現在都還是有種不切實際的感受。
碧蛟是它,可冷血的卻是自己。
但碧蛟對這些渾不在意,眼前的人可是養大它的人,它怎麼可能會認不出來呢。
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
她都是那個陪伴它長大,賜予它名字,帶它遨遊四海,給它一切喜愛的事物的主人。
也是能夠支撐它在血池中一直等下去的信念,好在,它終於等到了。
染滿了鮮血的身軀仍在挪動著,它一圈一圈地繞著,將徐妙妍環繞起來,就好像六萬年前的時候,每逢夏日,她都最喜歡躺在自己的鱗片上納涼。
碧蛟不需要她的回應,她能夠來到這裡,讓自己可以見到最後一麵,就已經是上天賜予的最好的回應了。
徐妙妍無力地跪坐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眼前的地麵上,是之前那斷裂的腳鏈碎片,她顫抖著伸出手去。
或許,她應該扮成六萬年前那個人的模樣,她能夠為碧蛟這六萬年等待支付的,也隻有這些。
但那腳鏈的碎片被碧蛟挪過來的身子蓋住,磨得粉碎。
輕輕吐出的蛇信子抹去徐妙妍臉上的眼淚。
嵐夜族的王女,無須用任何偽裝來向其他人證明自己的身份。
宋離看到那邊的情況,把江道塵叫過來,帶著他往碧蛟那邊走去了。
“碧蛟前輩,我之前與你主人有過約定,我幫她活下來,她請你為我身後這人抹去奴隸印記,”宋離說道“我想她現在已經沒有心情想那麼多了,所以就直接請你來幫這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