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光斜斜灑入,曲妍瞄了一眼被釘在床板上的匕首,然後麵不改色地同眼前那十五歲的少年說“你太弱了。”
慕幽直勾勾盯著她,抹去唇角的血跡。
“你要殺便殺,何必辱人。”
“退下。”曲妍沉聲嗬斥。
慕幽離開了,回到自己的雜役房裡等著自己的判決,但第二日天亮,他隻是得到了自己被調往了離曲妍遠些的地方做活。
他的一切都變了,他好像失去了王室的身份,成為了這嵐夜族中平平無奇的奴隸當中的一個。
他一方麵享受著這樣平淡的生活,一方麵又因為自己的不求上進而感到負罪,每至午夜夢回的時候,他都會想起那些死去的人,可即便是白日裡也不安寧,因為他總會在各種角落聽到有關於自己父王的議論。
“那位霧族的王上,還沒有屈服嗎?”
“烙印一直無法把他打為奴隸,哪怕是咱們的王上親自動手也做不到。”
“整日裡遭受著非人的折磨,還不如死了好。”
慕幽每次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便會來到無人的地方,一個人吹著笛子,那是還在霧族中時父王教他的,如今他身無長物,也隻有以此來慰藉了。
不知怎的,那一天曲妍所養的碧蛟子嗣聆音聽到了他的笛聲,高興得不停纏著他。
那時聆音還隻是一條手腕粗的小蛇,沒有長成後麵那巨蟒的模樣。
曲妍與聆音心意相通,找過來的時候,她看著眼前的慕幽,起先還沒有認出來,畢竟已經過去許多年了。
後麵也記起了這霧族殘餘的血脈,以及他當初刺殺自己之事,但因為聆音實在喜歡,她便還是將慕幽調回了府上,給了他一個伺候獸寵的職位。
這一職位在嵐夜族的奴隸們眼中,便相當於是飛黃騰達了,因為嵐夜族重視獸寵,獸寵的飲食和訓練,一應事務都是由嵐夜族人來完成的,霧族作為奴隸,有些時候甚至都不能靠近這些珍貴的獸寵。
再次靠近曲妍,令他那久違了的自尊和仇恨再一次出現,可又恰如曲妍之前所說的那樣,他太弱了。
而曲妍的成長和進步卻是有目共睹的,如今的她力壓其他的王室成員,已經成了未來繼承嵐夜族的不二人選。
他依舊找不到報仇的時機,但跟在曲妍的身邊時間愈久,也漸漸發現她與其他的嵐夜族王室不同。
貴族們有觀看鬥獸的愛好,而與他們馴養出來的妖獸相鬥的,並不隻有妖獸,還有低賤的奴隸。
可羸弱的奴隸又怎麼可能勝過那些強悍的妖獸,所以更多的時候,一場戰鬥隻是妖獸單方麵的捕殺,那些奴隸都將變為它們的口糧。
一場暴力又血腥的屠殺,不斷刺激著觀看者的神經,給他們無所事事的奢靡生活帶來為數不多的激烈起伏。
那日慕幽在路上走著,幾個嵐夜貴族看到了他臉上的奴隸印記,便將他直接抓到了鬥獸場。
那一場戰鬥,他麵對的是一頭足有三人高的狼獸,尖利的獠牙和發達的肌肉無一不在昭示著自己將要葬身於它腹中的結局,更何況這頭狼獸在鬥獸場中還有個不敗的傳說,身價早已經被炒上了天。
而在他自報了家門之後,那群嵐夜貴族非但沒有放過他,甚至還特意邀請了曲妍來觀看這一場鬥獸。
曲妍如約前來,她站在那高高的圍牆上,眸中不帶一絲情緒,甚至也沒有救他離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