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來乘興,一襟爽氣酒初醒,痛飲昭陽,爛醉華清。”
“露下天高夜氣清,風掠得羽衣輕。他坐擁仙府鎮朔風,好一派紈絝子弟逍遙君。”
戲台上環佩叮咚,撚著蘭花指的少女垂眸頌著詩詞。
橙紅的燈籠掛在旗杆上,沿著道路亮晃晃的掛了一圈。
眼熟的不眼熟的人都湊在一起,眯起了眼睛看著玉京台上雲先生難得一見的新戲。
唱腔婉轉,卻不知這次新戲的主角是誰。
“你對昭雪一事,倒是上心。”
鐘離坐在視野最好的席位上,手中一盞琥珀色的茶湯,表情平靜的開口,“心中尚有餘怨。”
一旁,蘇洺點點頭,“誰還能不怨,但是吧……說怨也算不上,隻能說有點不甘心。”
說著,蘇洺垂下眸子,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
璃月傳統的寬袍大袖,黑色布料上金線和墨綠色的絲線混合,繡出繁複卻不雜亂的纏枝花。
蘇洺摩挲著手指上的戒指,輕聲道“我已經把怨氣壓的很好了,等我抓到那個黑手再說,但是吧……”
說到這裡,蘇洺頓了頓。
蘇洺默默轉頭看著鐘離,“說句實話,磨損有沒有把我大逆不道中二且猖狂的發言從你的記憶之中磨掉?”
鐘離想了想,忍不住輕笑著搖頭,“本來記不得,但你這麼一說……”
“哦。”蘇洺臉上沒有任何尷尬的表情,反倒是含著笑意輕聲道“那老師記清楚了,我的發癲語錄總有一天要變成現實。”
鐘離抬眸,入目是一張熟悉的臉。
沒有曾經不知天高地厚的自信與驕傲,隻剩下潛藏在眼底的瘋狂與陰沉。
哪裡有人能接受被戲弄的一生?
鐘離垂眸,微不可察的歎氣。
“你們在說什麼?”派蒙壓低聲音悄悄湊過來,“蘇洺會寫戲詞?”
蘇洺搖搖頭,同樣壓低聲音,“不會,但是是我曾經很喜歡的詞。”
“為什麼?”派蒙歪歪腦袋,一本正經,“這個戲詞原本是講什麼的?”
“講一個奸臣要搶皇帝的小老婆。”蘇洺指尖在桌麵敲了敲,輕聲道。
“那你為什麼要用這首戲詞來給自己的往事當詞?”派蒙咬著一塊點心,一臉懵懂,“你是哪一個?被搶老婆的倒黴皇帝?還是那個被搶來搶去的小老婆?”
這麼看來,都挺符合。
“我是要搶老婆的奸臣。”蘇洺忍不住揉了揉派蒙的腦袋,笑著輕聲說,“我說過的,提瓦特都得跟我姓。”
派蒙仰起頭看著蘇洺,思索片刻後,“那你記得到時候給派蒙多找點好吃的。”
蘇洺輕笑一聲,目光落在前方戲台上。
“疑怪昨宵向晚,不見烽火報平安。止不過奏說邪祟造反,也合看空便,覷遲疾緊慢。等不的筵上笙歌散。”
“一把鎮魂釘釘得七魄散儘,他合該萬剮,隻問何錯,怪玉籠中鸚鵡知人性,不住的語偏明。”
台上場景突換,熟悉的景色出現在眾人眼前。
蘇洺抬眸看去,隻看少年在火中苟延殘喘,雙眸失神卻盯著天空之上。
“確實夠慘烈。”蘇洺感慨般搖搖頭,“我都想不出來這麼多人晚上做不做噩夢。”
熒默默轉過頭,哀怨般看著蘇洺,“你給我哭。”
“哭不出來。”蘇洺誠實的搖搖頭,“我甚至想拿出手機對著他們拍張照。”
“不行,你必須哭。”熒一把按住蘇洺的手,認真道“或者你可以壓製一下你的腦回路,先悲傷一會兒。”
圍觀者愧疚,親近者惆悵,當事人……
當事人甚至想吃自己的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