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著欄杆朝俯瞰樓下,突然,對上了一雙沉寂冷冽的眼。
男子著一身玄色衣袍,身體碩立,在街上緩步而行。
身後,跟著程鴿和一群大理寺官兵。
夏桉愣了一瞬,私心裡想回頭進屋假裝沒看見,但理智告訴她,見了麵連招呼都不打,說不定會被這個戾氣橫生的大佬給記恨上。
與這個大佬最好的相處方式,是規規矩矩地保持距離。
她隨即拾起一抹得體的笑,朝著下麵的人,遠遠地、疏離地傾身施了一禮。
隻一瞬,便轉回頭去,將露台的大門飛速合上。
程鴿剛想跟夏桉打個招呼,轉眼間,人便消失在露台。
他問盛枷:“大人,你是不是瞪人家夏三姑娘了。”
他家大人最大的本事,就是隻一眼,就能將人趕到千裡之外。
夏三姑娘急急躲閃進屋裡,一定是又被大人那素來陰沉的目光給瞪到了。
盛枷想說我還沒來得及瞪她。
他唰地一下甩了把衣袖,負手繼續前行:“你從前不是說過,她不怕我嗎?”
程鴿兀自哼了一聲“她是不怕你,她那麼快轉身也未必是因為怕你,也有可能就是不想見你。”
盛枷腳步頓了頓,側眸冷冷瞥他:“你這張嘴,最近是不是覺得緊了,想讓我給你鬆一鬆?”
程鴿連忙捂住自己的嘴:“沒有沒有,鬆緊剛剛好。”
“隻是大人,您最近頭也不怎麼疼了,夜裡睡眠也好了,人也比從前精神了,這多虧了夏姑娘給我們糾正了方子。夏姑娘上次可是說,她手裡還有治愈頭疾的方子,您就不想要?”
程鴿也說不出為什麼,與大人有接觸的貴女中,好像隻有這個夏三姑娘在麵對他時,能麵不改色心不跳。其他那些女子,見了大人明明仰慕得緊,卻表現得要麼戰戰兢兢,話都說不利索,要麼隻敢遠遠地偷看,上前一步搭訕的勇氣都沒有。
夏姑娘不一樣,夏姑娘連和大人同乘一輛馬車都不怕。
夠勇。
盛枷倒是沒有否認,夏桉給的方子確實管用。
但他這頭疾跟了他十年多,他不信夏桉一個沒有行醫經驗的閨中女子能將自己徹底治好。
“我的頭疾,與她無關。”
程鴿不動聲色撇撇嘴。
就嘴硬吧你。
疼到撞牆的時候你咋知道喊著找郎中?
程鴿四下看了看:“大人,你確定要給三皇子推薦這條街給萬國商會來用嗎?”
盛枷淡冷地道:“大過年的街上都沒幾個人,周邊民戶也少,合適。”
“這條街是人少,剛夏姑娘所在的酒館看起來關門許久的樣子,也不知她上去做什麼,該不會是要在這裡開鋪子吧?若真是如此,此事若定下來,那這夏三姑娘可真有眼光。”
夏桉和喜鵲從二樓走了下來。
見大理寺的人不見了蹤影,才走出酒館。
夏桉也沒有失約,花娘子的胭脂鋪,紀先生的首飾鋪,她都一一光顧了。挑選了幾樣中意的東西照顧了他們的生意。
花娘子一路熱情地將她送出門,還不忘叮囑她再多考慮考慮在這裡開鋪子的事。
彆真金白銀地投進去,最後卻血本無歸。
夏桉再次跟她道了謝。
買了首飾,買了胭脂,最後就剩下鐵器鋪了。
夏桉和喜鵲沿路進了鐵器鋪,剛想喊掌櫃,卻被裡麵黑壓壓一群人驚住了。
今日第二次,對上那雙漆黑如深潭的鳳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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