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芷閣的門外,一個梳著雙髻,眼睛大大的丫鬟正神色焦急地在門口徘徊,見夏桉回來了,連忙衝了過來。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
她一眼就瞧見夏桉膝蓋處沾著的塵土,趕忙低頭替她拍了拍,聲音帶著憐惜:“小姐,你是不是又去夫人那跪了,你膝蓋疼不疼啊?”
夏桉膝蓋早就不疼了,可是看到喜鵲在自己麵前活蹦亂跳的樣子,心裡卻很疼。
前世,喜鵲是她唯一的陪嫁丫鬟。
她記得成婚當夜,自己就被趙幽折騰得暈死過去。此後日複一日,她不斷忍受著趙幽的毆打淩辱。
喜鵲那時跟著她,免不了常常跟著遭受著趙幽的拳打腳踢。五年的時間,喜鵲從一個心思簡單、愛笑愛鬨的活潑丫頭,慢慢變成了一個做事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受氣包。
可即使受著這樣的委屈,喜鵲也從未有一絲怨言。
她常常自己身上還帶著傷,卻一次又一次徹夜照顧著自己,將她從生死線上一次又一次拉回來。
如今想想,那些地獄般的日子裡,若是沒有喜鵲的陪伴,自己或許根本撐不了那麼久。
如今小丫頭剛滿十三歲,麵容嬌嫩可人,行動歡脫如兔,這樣的喜鵲,真的太好了。
進了屋,喜鵲伺候她沐浴。
重生回來,她身上一直是僵冷的。
這會兒進了浴桶,熱水漫過身子,才漸漸暖和過來。
她難耐地合了合眼眸,再次有了重生了的真實感。
這一年,她剛滿十五歲。
人生如一張等待描繪的畫紙,這一次,畫紙上的圖案,她要自己做主。
次日一早,去廚房取早膳的蝴蝶拎食盒進了屋。
喜鵲上前接過來,準備給夏桉布膳。
打開食盒後,喜鵲的小臉一下子耷拉下來:“怎麼隻有白粥?”
平日裡他們姑娘的膳食雖也樸素,但除了粥之外,至少還會配上兩個小菜、兩個素包和一個雞蛋。
可今日偌大的食盒裡,就孤零零擺了碗白粥,看上去毫無食欲。
蝴蝶吞吞吐吐道:“姑娘,我去的時候,廚房說隻有這個了。”
夏桉眸子動了動,問道:“小娘那邊呢?”
“如雲姐和我一起去的。姨娘今日吃的,多半也是這個。”
夏桉心中禁不住冷笑一聲:魏氏這就開始對她施壓了?
喜鵲憤懣道:“大廚房是什麼意思呀,怎麼能讓姑娘隻吃這個?”
蝴蝶很無辜地點點頭:“誰說不是呢?”
夏桉麵色無波地道:“無礙,喜鵲,把粥端出來吧。”
喜鵲委屈巴巴道:“可是小姐,這粥一點味道也沒有,你怎麼吃的下去啊?”
夏桉淡淡一笑:“我可以吃。”
蝴蝶略顯關切的上前給夏桉倒了杯熱水,偷偷眯了夏桉一眼。隻見夏桉慢條斯理用瓷勺喝著粥,沒有半分委屈的樣子。
她戲謔地收回目光,心想,這個賤坯子可真能逞強。
嫁給趙幽有什麼不好,好歹以後衣食無憂。如今府裡飯都不給你吃飽,看你還能撐多久?
她一早可是在大小姐房裡用了早膳的,粘稠香甜的八寶粥,晶瑩剔透的水晶肉包,外加兩個茶雞蛋。
大小姐和夫人對她向來慷慨。
在這府裡,隻有為正房辦事,才會有好出路。
夫人說了,等這個賤貨嫁給趙幽後,就把自己調到大小姐的房裡。
大小姐為正房嫡女,以後必會嫁入高門大戶,到時候她也跟過去,說不定還會被未來的姑爺抬成姨娘。那樣的歸宿,才是屬於她的好前程。
這樣想著,蝴蝶唇邊不覺掛了絲得意的笑。
她臉上微妙的情緒變化,沒能逃過夏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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