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她隱隱覺察得出,她們之間似乎真的存在某種牽引。
況且,即便她是個壞人,隻要能讓她脫離這蒔花樓,擺脫日日伺候不同男人的賤命。
即便隻有一日的自由,她也認了。
她聲音沙啞中帶著一絲堅硬:“不論你是因為什麼原因選上我,姑娘若能帶我出這蒔花樓,往後餘生,珠璣儘聽姑娘差遣。”
夏桉看著她,眼中閃著光亮。她還是那個她認識的,有情有義的珠璣。
夏桉道:“那好,今日你便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明日我會讓一個叫寧舫天的男子,正兒八經過來與媽媽談判,然後為你贖身,到時候你聽他的安排便可。但是,我想讓你記得,出來之後,日子也不會一下子就豔陽高照。外麵的世界同樣有著血雨腥風,或許並不比你在蒔花樓安寧多少。可是隻要我們齊心努力,命運總是可以改寫的。”
珠璣瞬間覺得整顆心顫到發痛。
眼裡瞬間溢滿了淚。
“謝姑娘,明日我等著。”
深夜,夏桉出了蒔花樓。
她今日見了生活在蒔花樓裡的珠璣,心裡久久都沒有辦法平靜。
馬路在安靜的街道上前行,路邊有一個熱氣騰騰的餛飩攤,夏桉叫停了馬車,帶著下人們下了馬車。
突然很想在這一處坐一坐。
攤子的主人是一對中年夫婦,見夏桉他們一行人下來,那婦人迎上來道:“快坐吧,諸位客官要吃幾碗?”
夏桉對她道:“一人一碗。”
她們幾個人,圍在一張落地小方木桌坐下。
那婦人走到了她相公的身邊,幫著她一起下餛飩。
那男子關切地對那婦人道:“夜深了,你身子不好,先回去歇著吧,這裡我一個人能應付的過來。”
那婦人道:“我一個人回去也睡不著覺,還不如在這裡陪著你。幫你打打下手也是好的。”
那男子回過身,將那婦人扶到一個桌子旁坐下,道:“你若非要留下,就坐在這裡歇著不要動,我自己一個人可以。”
那婦人見夏桉他們幾人均看向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讓諸位見笑了,我家這個就是個總嫌我給他添亂。”
夏桉朝她笑了笑,回過了頭。
這位相公豈是嫌她,他是有男子的擔當,待妻子親厚。
這就是尋常人家的尋常日子。
這尋常日子看似普通,對於有些人來說,卻是一生都難以企及。
她也好,珠璣也好,包括歐陽和蔡護兒,前世連尋常煙火的日子都沒有達到。
一碗碗熱氣騰騰的餛飩端上了桌。
夏桉低下頭,默不作聲吃了一口餛飩,隻希望有一天,所有人都能有平平常常的日子。
程鴿遠遠騎馬而來,他先是認出了正在路邊吃餛飩的雙鶴,走到近處,他方豁然發現,另一邊坐的那個小郎君,竟是女扮男裝的夏桉。
他趕忙有些新鮮地對車內的人道:“大人,你猜我看到誰了,我看到做小郎君裝扮的夏三,她正帶著下人在那邊吃餛飩。”
程鴿忍不住拍了拍肚子:“我怎麼感覺也有點餓。”
安靜兩秒,車內的人低低道:“忍著。”
馬車隨即從夏桉他們旁邊的路旁經過。
夏桉吃下一個餛飩,抬眸間與馬背上的程鴿對視上。
程鴿咽了咽口水,衝她笑笑,然後轉過頭,繼續前行。
他身後的馬車,簾子如如搖晃著,從她眼前一晃而過。
夏桉咽下餛飩,垂眸低下了頭,用勺子輕輕攪拌著碗裡的餛飩。
馬車裡,盛枷手握烏寒,指腹捏得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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