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鴿此時朝桌子一旁挪了挪,抬高了目光想要看看邀帖上都寫了什麼。
盛枷冷冷覷了一眼,倒也沒有特意避諱。
他撕開信封,從裡麵抽出一份藍色錦布封麵的邀帖,輕輕用手翻開,裡麵出現了幾行清秀整齊的字跡。
“盛大人尊鑒
小女子夏氏,承蒙大人大義,於危難之際兩次性命相救,不勝感激。日前去府上謝禮相送,大人廉明,不肯收下。
今欲略備薄宴,以表臣女感恩之心。特擇八月二十日午時,於泗水街風聲茶樓設下小宴,誠邀大人蒞臨。
翹首以盼。
夏桉謹拜
八月十九日”
程鴿一字不落地看完,隨即笑笑“夏三真是個講究人啊。還專程約大人喝茶用宴。大人,案子剛好這兩天都審得差不多了,有小宴,你得去用啊。”
盛枷將邀貼“啪”地合上,放在了手邊。
麵上態度不明。
程鴿坐回到桌對麵,一本正經道“大人放心,明日我會幫著大人看著些時間的。”
其實,程鴿從認識盛枷的那一日起,幾乎很少從他的麵上看到什麼笑模樣,或者說,他連情緒波動的時候都很少。
他每日的生活,就是查案、辦案、緝拿要犯。
久而久之,身上積攢了濃重地戾氣。
他查辦起案子,從來都是全神投入,不計任何後果。
民間流傳他是煞神,名頭就是這麼來的。
大人能在世人心中留下此等果決狠辣的印象,就是因為他將自己整個人、整顆心,都放在了大理寺的事務中。
當然,不可否認,大人心裡自有正義,但凡讓他知道誰在作惡,他就算不眠不休,也要將他繩之以法。
可程鴿也總有一種感覺,大人更像是用這充實黑暗的辦案生活,去掩蓋心裡某一處空洞的角落。
仿佛隻有專注到麻痹,才可以擺脫心中的某種東西。
至於究竟是什麼,他說不清楚。
而自從結識夏桉以來,他能明顯感覺到,大人有一絲絲變了。
變得偶爾會笑,變得偶爾會憋氣,也變得偶爾會有所期待。
甚至還升起了一種回護之心。
這對一向生活得冷冰冰的大人來說,是件十分難得的事情。
大人難得能遇上一個能跟他說的上的話的女子。
程鴿覺得,這世上若是有個人能讓大人的生活變得更好,那那個人一定是夏桉。
不管是做知己,亦或是眷侶。
都是好的。
而麵前這個邀帖,夏桉言辭細膩,態度懇切。
一個女子對大人做出如此鄭重的邀請,這一刻,就連他們這個冷肅的正廳感覺都有了些許溫度。
他私心裡希望明日大人定要好好赴約。
到了第二日,程鴿一上午都在看天色,
晨間進了膳廳,他就跟盛枷笑嗬嗬道“大人,已經辰時了。”
盛枷平靜地喝著碗裡的粥,沒有搭理他。
上午,二人在桌案旁看卷宗,程鴿看著看著,目光就移到了窗戶外頭,突然冒出了一句“大人,辰時末了。”
盛枷照舊當做沒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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