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頓了須臾,她顯然看得出盛枷並不信她。
她拾起一個乾淨的茶盞,為盛枷斟了一杯茶。
“不信,大人嘗嘗。”
盛枷垂下眉眼,拾起茶盞,喝了一口,聲音輕慢“來喝茶?我還以為,你是故意來與杜文襄碰麵的。”
夏桉神色微滯。
“大人說笑了,我怎麼會故意偶遇杜公子?人家那麼忙,我也挺忙的。再說我如何會知道他今日此時會在這裡喝茶?”
盛家輕哼了一聲“我記得,你對京中各公子的習性品格,如數家珍。”
夏桉腦海中瞬間浮現出當初在永定侯府,她幫著蔡護兒挑選小郎君,被盛家在隔壁扒了牆角這件事。
心裡一陣懊惱。
她頓了須臾,眸子裡晶光閃爍道“大人,即便我是故意在這裡等杜公子,也沒什麼稀奇的吧。我此前有事情總是找大人,大人便說,我陰你。我便想著,也不能什麼事情都勞煩大人,適當的也要找找彆人,你說是不是?”她目光炯炯,“如此說來,這對豈不是好事?”
盛枷眼睛一瞬不瞬盯著她。
神情犀利,裡麵明顯還湧動著莫名的火氣。
盛枷語氣加重了些“彆忘了,當初本官收夏舒寒為徒,你可是獨自承諾了兩個理由。說,你與杜文襄剛剛說了什麼事?”
夏桉解釋“大人,我是承諾儘力為大理寺辦案有用的線索,可我與杜公子之間今日的談話,不涉及案情的。”
盛枷依然盯著她的眼睛,眼中暗芒湧動。
夏桉略顯心虛地喝了一口茶,然後明眸善睞地抬眸笑笑“大人也喝茶,這紅茶味道是真的很正宗。”
盛枷沉默片刻,冷津津道“你最好與他沒有什麼不該有的密謀,否則,我必追究到底。”
夏桉起身頷首“大人慢走,小女就不送了。”
盛枷目光最後在她沉著平靜的麵容上駐了駐,拂袖離開了茶館。
看著盛枷離開,夏桉心下微微鬆了口氣。
奇怪,找他怨她陰他,說以後不麻煩他了,他看上去還不高興了。
怎麼有點不知好歹。
她微沉下眸子。
腦中浮現出剛剛杜文襄靠過來時,他對她講的秘密。
“杜公子,錢莊的生意可不是那麼好做的。我與康順錢莊家的小女兒相熟,我聽她說,他父親最近在錢莊的經營上好像是遇到了很大的難處,一直憂心忡忡的。這樣大的老板經營起來都如此費力,更何況是我們這種年輕人呢?”
杜文襄當時的反應有些愣怔,如此,他應該是聽懂了自己的話了。
她想用這樣的方式,提醒杜文襄。
夏桉今日之所以要在這裡等著他,跟他說這句話,其實是因為前一世,杜文襄便是這場驚天騙局的受害者。
康順錢莊因為經營不善,早已內裡空虛,裡麵有著常人難以辨彆的銀錢窟窿。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上一世付建白在轉讓康順錢莊時,幾乎沒有大肆張羅著找買家。
杜文襄應是通過內部人的介紹,接盤了康順錢莊。
等他發現自己被騙時,付建白一家早已逃之夭夭,銷聲匿跡。
這件事在當時在京城轟動一時,鬨得很凶,乃大乾建朝以來涉及金額最大的一場詐騙。
她從前去杜尚書府醫病時,覺得杜尚書和杜文襄祖孫二人都是正直的好人。
實在不該經曆如此劫難。
但魏氏就不同了。
希望今日自己的話,能夠打消杜文襄想要經營錢莊的念頭。
前世他盤下康順錢莊以後,花了幾年的時間,費儘心血才使局麵漸漸有所扭轉,更彆是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