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被架空,朕要成就千古一帝!
宣京的西南方向,坐落於此的刑部大獄在這幾日顯得尤為熱鬨,不時便能瞧見有捕快或內監機督衛扣押犯人進出,這一來二去便吸引了周圍喜歡湊熱鬨的百姓,尤其是發現被扣押的犯人多數為官員後,百姓們每日來的就更勤了,這往日人流不多的刑部大獄周圍,一下成了熱門的觀景區,心思活泛的商販甚至在刑部大獄外擺起了茶攤,足見刑部大獄近來人流的火爆。
“嘖嘖,這一天天的抓的沒完了?”茶攤上,一身穿長衫的百姓磕著瓜子,嘖嘖出聲道“照這麼抓下去,咱這宣京,還能有當官的?”
茶攤上,聚集的百姓們發出了議論之聲,其中一捧著書本的年輕男子喝著茶笑道“咱大宣,啥都缺,就是不缺當官的!”
聽到這話,立馬有人出聲附和,“誒,這話說的對,咱大宣,就是不缺書生文人,從來都是官位少,當官的人從不缺!”
正當他們聊得火熱之時,便見街口處數十名身穿鷹爪袍服內監機督衛押解著數名身穿官袍的男子朝著刑部大獄內裡走去。
“哎喲我去,這又來一批!”
“你瞧那穿藍袍的,下邊都尿了!”
“哎呀媽呀,是真埋汰!”
……
刑部大堂內,禦史大夫寧中恒坐在高位,下首刑部侍郎邱旭與內監機教頭沙東行並列而坐,相較於刑部大獄周遭哄鬨嘈雜的氣氛,刑部大堂內則截然相反,多了幾分肅穆之氣。
堂前,三名跪倒在地身穿囚服,披頭散發,的囚犯正在受審,看他們身上破洞的囚衣外顯血淋的傷痕,便知他們在刑部大獄之內沒少受刑。
“尤啟均!”寧中恒一拍驚堂木,鋒銳的眼神瞪向跪在中間披頭散發的尤啟均,“宣平十三年科舉,有人檢舉你曾在那年擔任主考時泄題舞弊,此事本禦史已然查證清楚,你已無需狡辯,現在本官問你,參與當年科舉舞弊一案的官員,都有哪些?”
披頭散發,滿臉狼狽的尤啟均此刻像個落魄的乞丐,哪還有當初一部尚書之風範?在聽到寧中恒的厲聲詢問後,他那雙發青的雙腿猛地一抖,趴在地上結結巴巴的回道“罪臣罪臣未曾舞弊”
“大膽尤啟均!事到如今你竟還敢狡辯?”寧中恒還未說話,邱旭先張嘴怒喝“看來不對你用重刑,你是不會招了!”說著,邱旭擼起袖子,朝邊上的衙役命令道“來人,給他上刑!”
“喏!”
邊上的衙役應聲過後,很快便有人端來一盤銀針,很顯然,這是要對尤啟均動用針刑!
“不!”
尤啟均渙散的目光瞬間恢複了神采,隻不過眼中全是驚恐,“不要用刑,我招!”
見他鬆口,寧中恒冷眼望了他一眼,朝一旁的邱旭招招手。
邱旭心領神會,招呼幾名衙內將尤啟均跟拖死狗似得拖到了一旁,邱旭在他邊上攤開一張大紙,提筆蘸墨,“你說名字,本官來寫!”
尤啟均咬了咬牙,放低了聲音,口中報出一個又一個名字。
另一旁,寧中恒則是望向了堂前跪倒伏地的另兩人,“彭旺,你身為戶部侍郎,不思造福社稷為君分憂,卻以權謀私,多有貪墨,武曜一年,黑水發災,你貪墨近半賑災銀兩,同年,更是假報稅收,自行貪墨,武曜二年,更是謊報戶部庫銀!如此種種,實在是罪不可恕!”
“陛下聖旨,凡奸相慕謙黨羽,皆應剝皮揎草,誅其九族!”寧中恒怒而拍桌,吼道“像爾這般奸惡之徒,該殺!”
“不!”彭旺嚇得渾身發顫,忙不迭地朝寧中恒叩頭,顫聲道“寧大人求您讓陛下饒罪臣一命,罪臣有有慕謙罪證可做檢舉,戴罪立功!對,罪臣可以戴罪立功!”
“嗬!”寧中恒還未說話,趴在彭旺身邊的慕謙卻發出了一聲冷笑,他彭旺能檢舉他什麼?早些時候他早將自己的所有罪證交給了自個的兒子幕孝平,現在想要定他慕謙的罪在容易不過,彭旺妄想上交一份慕謙的罪證得以寬大,實在是愚蠢的可笑。
“帶下去!”
寧中恒很是厭惡的看了彭旺一眼,朝著邊上的衙役招了招手。
“不不!饒我一命,我冤枉,我冤枉啊!”被衙役拖拽出堂的彭旺發出淒厲的嚎叫之聲,但很快,他的聲音就變得越來越遠,直至徹底消散
寧中恒下台走向慕謙身前,眼中閃過厭惡與憤慨的複雜之色,“慕謙,你身為大宣中書右丞,這些年卻結黨營私,貪墨橫行,更是與齊王勾連企圖謀逆,翻邊史書,也從未有奸惡之臣能出其左右者,你這些年所犯罪愆樁樁件件皆有實證,本官也不願浪費時間審理你所犯罪孽,本官隻問你,與你勾結成黨的黨羽,都有哪些?”
白發滿頭的慕謙佝著身子猛地咳嗽幾聲,“寧大人,我慕謙自知罪不可恕,不求陛下寬恕,甘願伏誅,然慕某想問,我那兒子”
“幕孝平,戰死於雲縣!”寧中恒出聲打斷了他,聲音很是冷漠,“他剿逆有功,至少留了個好名聲,於他而言,是善終了。”
聞言,慕謙那布滿褶皺的老臉上下抽動起來,顯露出前所未有的蒼老之態,果然,皇帝還是不會放過自己的兒子,事實上,他也料到幕孝平會是這麼個下場,隻不過,他這做父親的,最後還是想為兒子做些掙紮
“好!死在雲縣也好,免得遭罪!”慕謙咬著牙乾笑一聲,兩行熱淚從眼眶落下,他望向寧中恒,用一種幾乎哀求的語氣問道“我我的事,是否會牽連容妃?”
看著趴在地上一臉老態,卑微哀求的慕謙,寧中恒突然感覺有些恍惚,眼前這無比可憐的老頭,曾也是大宣呼風喚雨的權力頂峰人物,如今,卻落得這步田地
感慨歸感慨,寧中恒卻並不同情慕謙,他慕謙有親眷家人不錯,可被他明裡暗裡迫害的人就沒有家人沒有親眷嗎?因他慕謙而破碎的家庭又何其之多?
“陛下未曾虧待容妃。”
寧中恒負手而立,長舒了一口氣,“說吧,交代你慕黨的黨羽,不用浪費時間了。”
在聽到寧中恒前半句話後,慕謙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慶幸的笑容,他稍作沉默後,抬起頭望向寧中恒,“寧大人,可否賜筆墨?”
寧中恒聞言皺皺眉,“你口述即可,一旁記錄的審錄自會記下。”
“慕某,也是文人”慕謙咧嘴一笑,一掃身上的萎靡之氣,整個人竟變得精神了幾分,“讓慕某,最後執一次筆”
“你還知道你是文人?像你如此大惡之人,還有資格自認文人,還有資格執筆揮墨?”寧中恒本想將心中罵聲宣之於口,但當他望向慕謙那佝僂著的身子時,愣是沒有將心中的話說出口,反倒是讓一旁的審錄將筆墨紙硯遞到了幕謙身前。
看著慕謙執筆蘸墨,揮毫動筆的那副認真神態,寧中恒忍不住唏噓長歎,曾幾何時,他慕謙也是心懷熱血,心懷赤子的純良之人,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