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的嗓門越發大聲,情緒也愈發激動起來,正當他要繼續往下說時,卻感覺身上傳來一陣疲乏的眩暈之感,震驚之下他對上了衛學海那冷漠的眼神,好似明白了什麼……
那杯茶,有問題!
“噗通”一聲後,謝功安應聲倒地,徹底昏死了過去。
隨著這這道倒地聲在廂房響起後,緊閉的房門被緩緩推開,先前與謝功安有過照麵的“車夫”沙東行走了進來,瞄了眼倒地不起的謝功安後,他伸出腳踹了踹謝功安,咋舌感慨道“大人還是厲害呀,剛我在門外聽到你與謝大人的對話,我都暗自為謝大人捏了把汗呢。”
聽到這話衛學海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這分明是諷刺他變臉厲害。
“你就彆拿我開涮了,待會兒等他醒來你還得再唱出戲呢。”說話間,衛學海倒了杯茶喝了起來。
沙東行淺笑一聲,徒手一抓謝功安的胳膊,提著昏迷不醒的謝功安朝樓下走去。
……
望北齋馬廄附近的外院裡,謝功安被五花大綁地捆在一麵躺椅上方,他左右兩邊各站著一人,在他前方,是翹著二郎腿嗑瓜子的沙東行。
“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接連發出兩道驚叫聲後,額頭泛起冷汗的謝功安猛地驚醒過來,當他睜大雙眼觀察四周時,這才發現自己如同受審的犯人般被人五花大綁著,邊上的人不懷好意地望著他。
“謝大人,你醒了?”
沙東行將手裡的瓜子殼甩落在地,笑眯眯地站起身。
“你……你是何人?”
謝功安瞳孔巨震,望著麵前這個有過一麵之緣的“車夫”,一股寒意從心底蔓延開來。
“嗨!”沙東行咧嘴一笑,眼神戲謔地打量起謝功安,“請容在下自我介紹,吾乃內監機教頭,督衛統領沙東行。”
“內監機?!”
謝功安臉色瞬變,望向沙東行的眼神裡充滿了驚恐。
慕黨株連大案的餘威未過,查辦此案的內監機凶名外顯,一聽自己落到了內監機手裡,謝功安徹底絕望了。
“欽差大人將你交到我手中,你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嗎?”
沙東行一撩衣袖,大咧咧地重新坐下,眼神在瞬間變得寒冷起來,“老老實實說出來,你為何要在吳縣引起民變?”
一聽這話,謝功安委屈地差點哭出聲來,“吳縣民變之事真的與我沒有任何乾係,我也不知吳縣因何生出的民變!”稍作停頓後,他揚起腦袋瘋狂的大喊起來,“這一切都是葉世安那畜生為了陷害我而做得偽證!”
“硬要說著吳縣民變和誰有關,那也一定是他葉世安!這些年來星象派愈發壯大,甚至有私造甲胄刀兵的跡象!”
聞聽此言,沙東行臉色猛地一變,伸出手一把拽住了謝功安的頭發,嚴聲厲斥道“你說什麼?星象派私造甲胄刀兵?”
吃痛之下謝功安仍不忘點頭,現在他的想法很簡單,自己被葉世安坑害到如此地步,那自己也無需給葉世安顏麵,就算是死,也得把葉世安這王八蛋給拉下來當墊背的。
“我說的句句屬實,他葉世安暗地裡私造甲胄與刀兵,此獠定有不軌之心。”
沙東行臉色徹底陰了下來,如同惡鬼般死盯著謝功安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咬牙道“他葉世安不過是個江湖門派的領頭人而已,他哪有那麼大的能耐私造甲胄與刀兵?你這個都司指揮使是不是在暗中助他?”
謝功安勃然變色,眼神閃躲著不敢看他。
見謝功安這副反應,沙東行便知道自己猜中了,從謝功安口中得到這般驚天的意外消息後,沙東行心緒極為複雜。
原本以為星象派不過是盤踞晉北的綠林勢力,可現在看來這星象派還真有些不可告人的驚天秘密。
光憑私造甲胄這一條罪證,將整個星象派一網打儘都不是問題了,然這事情的性質也會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歎口氣後,沙東行招手示意周圍的下屬退下,偌大的庭院裡,隻剩下他與謝功安兩人。
“吳縣民變之事多有蹊蹺,在下與欽差大人身負皇命特來晉北徹查民變之事,換而言之,吳縣民變這事一天不查個乾淨,給朝廷個交代,我與欽差大人就一日不能回京。”
沙東行眯著眼笑了起來,語氣平靜的繼續說道“因而欽差大人在抵達吳縣前收到了葉世安的檢舉密信,說吳縣民變之事的幕後黑手是你謝大人,我與欽差大人為了儘快料理清楚此案,也隻能將責任算在你這唯一嫌疑人身上,我這麼說,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謝功安臉皮不受控製地抽搐起來,從沙東行這露骨的話中聽出了他的深意,有些心灰意冷地悲笑起來。
“縱使吳縣民變之事與你無關,你謝大人也絕不無辜。這些年來星象派能在晉北橫行無忌,首惡便是你謝功安。”
沙東行冷著臉瞪了他一眼,又道“然你剛才透露的情報實在太過重大,若真如你所言星象派有私造甲胄刀兵之實,事情就不簡單了。”
謝功安聞言渾身一震,總算是聽明白了沙東行的暗示。
他的意思很簡單,衛學海與他來晉北徹查民變之事隻是為了給朝廷和皇上一個交代,這民變的事到底是誰乾的,誰擔責都不重要,隻要能把這事辦好,對上有個交代就行,換而言之,這吳縣民變的幕後黑手不是他謝功安也可以是彆人,總而言之隻要能夠交差,大夥都可相安無事。
回過味來的謝功安猛地抬起頭來,眼神堅決的說道“大人,謝某要檢舉,下官懷疑吳縣民變之事與葉世安的星象派有關!這吳縣民變的幕後黑手極有可能是葉世安!”
“哈哈哈……”
一道響亮的笑聲從院中響起,沙東行欣慰地看了謝功安一眼,輕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謝大人說的是,吳縣民變之事私以為和葉世安脫不開關係!”
說話間,他解開捆住謝功安的粗繩,矜持的笑了笑,“先前委屈謝大人了。”
謝世安乾笑著搖頭,“不委屈不委屈,欽差大人與沙大人也是急於辦案,在下是省事的人,能夠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