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學海就算是知道,他又怎會把幕後黑手說出來呢?這種得最人的事,他靖泰侯肯定是不願乾的!
“天子腳下竟有如此悖逆之事!簡首是……簡首是聞所未聞!”許茂典有些絕望地閉上眼,首至現在他還不敢完全相信衛學海說的這一切。
畢竟,這實在太過駭人聽聞了些!
“恒謙,皇上讓你去雲縣任職,說明他老人家己經看不下去了……”衛學海麵色鄭重地說道,“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許茂典眉目一立,歎息道“學生明白。”
皇上打算對雲縣下手,又讓他許茂典去雲縣上任,說明他許茂典就是皇上手中的刀,這何止是讓他去接手亂攤子那麼簡單?這分明是要讓他許茂典去雲縣鬨個天翻地覆,血雨腥風!
時至如今,許茂典才算是明白皇上那句,“放手去乾,朕給你撐腰”的真正含義了。
“感謝侯爺為學生指點迷津!”
許茂典乾笑著站起身來,鄭重地朝衛學海長拜行禮道,“學生己經知道該怎麼做了,就不過多叨擾侯爺了……”
說著,許茂典轉身便要離開。
“恒謙!”當他走到門口處時,衛學海卻突然叫住了他,伸出手指了指桌上的錦盒,“我先前送你的禮,你可要記得帶走。”
許茂典會心一笑,將桌上的錦盒揣到手裡。
“你臨走前,我再給你提個醒。”望向許茂典那年輕的背影,衛學海淡笑著說道,“初入雲縣時,動作不宜過大,常言道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嬌弱可人的姑娘遭人疼……適當的吃點委屈沒壞處。”
許茂典在心中反複咀嚼著衛學海這句話,好半晌後才笑著回複道,“侯爺的良言,學生己謹記在心了!”
說罷,他打開茶間的大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待許茂典離開不久,謝良畏畏縮縮地走了進來,佝腰湊到衛學海身旁,舉止殷勤地為他倒沏茶來,“侯爺,那禮,他給收了?”
“收了。”衛學海輕笑著回應道,“這小子可真是個妙人,讓你去送這趟禮算是送對人了!”
謝良嘿嘿一笑,說道“這許學子總歸是年輕了些,一聽到侯爺對他格外青睞,便嚷嚷著讓小人帶他來見您來了……”
“你傻呀?”衛學海歪頭瞪了他一眼,“你以為這小子嚷嚷著來見我真是被你那三言兩語給忽悠來的?這小子打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呢!”
站在衛學海身後為他捏肩的謝良聽到這話有些傻眼了,“侯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你這腦子還想忽悠過人家許茂典?”衛學海哭笑不得地搖搖頭,“這小子拒不收禮,卻在中途話鋒一轉,變著法的讓你帶他來見我,為的是找你家老爺我指點迷津來的!”
“他馬上就要去雲縣赴任,卻對雲縣的局麵兩眼一抹黑,你謝良這時候找上門來了,對他來說可不巧了嘛?於是他便將計就計,變著法的繞著你帶他來見我,為的就是想從我口中探聽雲縣的真實情況。”
謝良都聽懵了,上一秒還覺著自己是個大聰明,此刻經衛學海這麼一解析,他突然覺著自己好像個大傻子。
從頭到尾都被許茂典給耍的團團轉,到頭來自個還沾沾自喜?
“先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收禮,後而提出要跟我見麵才肯收禮,急於讓他收禮,又覺著你老爺我有意結交他的,你小子還不上足了心幫他約我見麵?”
衛學海大笑著拍了拍謝良的肩,“就你,還說人家嫩呢!”
謝良一張臉臊得通紅,氣急敗壞道“可……可那小子到最後不還是收了侯爺送他的禮嘛!”
“你不懂,這小子之所以先前不收禮,是因為他還沒看清我的態度。”衛學海揉眉解釋道,“當他成功與我見上麵後,問詢我有關雲縣的事,我不僅跟他和盤托出了,還給了他許多誠摯的建議,這小子才算是看清了我的態度,所以會與我在談話中途中行弟子之禮表態。這之後他再收下那份禮,就說明他許茂典願意做我的人了,這一前一後,可是有很大差彆的。”
謝良聽得一愣一愣的,隻覺著自個大腦發疼,忍不住揉頭苦笑道“侯爺,您可徹底把我說蒙了,就我這不靈光的腦子,還是跟在您屁股後邊撿食吃比較合適……”
“你小子少裝糊塗!”
衛學海沒好氣地瞪他一眼,“經我這麼一解釋你要還不明白才有鬼了!”
謝良憨憨一笑,倒也不再回話了,而是老老實實地給衛學海沏茶倒水。
幫衛學海倒好茶後,謝良笑嗬嗬地說道“小的彆的不明白,但有一點小的心裡清楚,雲縣這小破地方,怕是安生不了吧?”
“安生個屁!這雲縣就沒有安生過!”衛學海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站起身走到窗邊,仰頭感慨道,“要說這事最讓人看不透心思的還要數萬歲爺他老人家……”
“皇親國戚,公侯勳貴們借雲縣在背後做那些見不得人的活計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要說萬歲爺他老人家現在才知道,打死我都不相信……以至於我以前都認為這事是萬歲爺默許的,可如今萬歲爺卻又突然要對雲縣動手了,這……實在是讓人看不明白。”
正當衛學海苦思不解時,他突然看見窗外的街道上,有幾名身穿著補丁舊衣的老農正抬搡著一頭肥碩的大豬蹲在街角邊開始大聲叫賣起來。
一抹靈光“嗖”地一下從衛學海腦中閃過,他頓覺頭皮發麻,下意識地呢喃自語道“原來是這樣……豬養肥了,也……是時候該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