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你就想岔了,人家不在乎妻子是真的,但兒子總歸是他自個的……”衛學海低笑一聲,眯眼說道“他對自己那倆兒子還是極近寵愛的……”
“所以,你打算以他膝下幼子做要挾?”
“不要說得這麼難聽,我不過是給他做選擇罷了。”
徐世豪一時語塞,沉默半晌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事……終究不適合擺在明麵上……”徐世豪抻臉扶額,邊思考邊說道,“明目張膽的把他約出來赴宴……等事後有心人細查,不難查出問題來……這,你有沒有想過?”
“讓他去大觀樓赴宴,我並不會露麵。”
“所以你讓我叫人去約?你衛學海真夠陰啊!”
“你是不是傻?都讓你叫人去約了,又不代表你需要自個露麵下令……”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咋聽不明白呢?”
“似你我這等身份的人,身邊總不缺自作聰明的阿諛之輩,隻需淺露口風,身邊總會有自作聰明的人去代你傳話的,做官做了這麼久,這點道道還沒看明白麼?”
衛學海這說得己經不是暗示了,幾乎於明示,徐世豪能坐到吏部侍郎這位置上自然也不是傻子,豈能聽不明白衛學海這話裡的意思?
將衛學海這話首白的翻譯過來就是,徐世豪在待會兒回吏部衙堂公房辦差時,可以借著查閱官吏的名目無意提及於開暢,繼而自言自語的道出明兒個要去大觀樓用宴,暗示自己相中了於開暢,有意邀後者入席即可。
隻要給身邊人聽著,便不乏自作聰明者出去傳話漏風!
如此簡單的道理,衛學海說得這般透了,他徐世豪又怎會聽不懂?
“我知道了,你就好生考慮著明兒怎麼讓這於開暢就範吧!”
撂下話後,徐世豪起身告辭。
就在徐世豪離開茶館不到半個時辰的後,身穿一身素灰色大袍的李明義突然抵達,且方向極為明確地進入了先前衛學海與徐世豪二人接頭的雅間。
剛推門入內,李明義便與衛學海來了個對視,後者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朝李明義拱手作揖道,“李部堂能如約而至,當真讓衛某受寵若驚呐……”
“此前部堂曾說您欠衛某一個人情,但有所求,凡屬力及之處,一定鼎力相助,這話……可還算數否?”
李明義眼皮一抖,無奈苦笑道“李某承諾在前,自當……尊諾!”
……
翌日午時正點,宣京中街大觀樓下。
身著青衫的於開暢正畏畏縮縮地探出腦門西處打量,心裡止不住的犯嘀咕。
今早他剛進皇城準備去應卯,就突然被同時進宮的同僚們給攔住搭話了,一個個都神秘兮兮地提醒他要飛黃騰達了,首把他說得五迷三道的,接連打聽問詢才得知,原來是吏部侍郎徐世豪有意在晌午約他共同用宴。
起初於開暢還不在意,認為這不過是旁人瞎傳出的謠言罷了,但很快,他就信以為真了,因為在他應卯不久後,就接連有數名吏部官員過來給他傳話,說什麼晌午正點一定要準時去赴徐侍郎的約,說的一個比一個真,這也容不得於開暢不信了……
堂堂吏部侍郎要約自己用宴,換做是誰怕都要興奮地跺腳,於開暢也不意外,自以為偶得貴人青睞的他,自然是不會錯過這樣一次難得的機會,於是,他便順理成章的來大觀樓“赴約”了。
剛一進大觀樓,還沒等於開暢多作思考,邊上就突然躥出一個小廝模樣的青年人,瞧見於開暢後,似見到寶兒般湊上前來,“哎呀……您是……您是於開暢於大人吧?”
突然被人認出,於開暢很是意外地回過身,忙應道“在下正是於開暢,敢問……跟問足下是?”
“害!您於大人可算到了……貴人們可等候多時嘍!”說著,那小廝朝他投以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壓低聲音提醒道“樓上十號雅廂,您呀……可彆讓貴人們等急嘍!”
一聽這話,於開暢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忙朝對方致謝道“感謝小兄弟提醒,某這就去赴約……”
說著,於開暢邁起大步朝樓上跑去。
身後,那小廝見他溜得比狗都快的背影,不屑地撇撇嘴,低聲罵道“真他娘的摳!一點賞銀都不帶給的?”
樓上。
麵紅心跳不止的於開暢徑自走到十號廂房門前,捂住胸口不停地吸氣呼氣,以此平複著自己激動急躁的思緒。
“呼……”
長出了一口濁氣後,勉強平複下心情的於開暢終於將手搭在了門把上,輕輕一推,邁步入內。
隻是,剛一進房他便傻了眼。
眼前哪有什麼吏部侍郎徐世豪?
那僅有的小型方桌前分明坐著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子,這人……他確實認識,而且,也確實當的起一聲貴人。
隻因這眼前人的官職地位比他要高了去了,不止比他於開暢要高,甚至就連徐世豪也難以相較。
此人,正是數月前被皇上禁足在家兵部尚書——李明義!
“李……李部堂?您……您怎麼在這?”
發出一聲茫然疑問後,於開暢這才發現屋內除了李明義外,還有三名身強力壯,穿著乾練短衫的壯漢……
乍一看這陣仗,哪怕是傻子都能看出問題來,這夥人從頭到下,有哪一點像是來吃飯的?
“禮科給事中於開暢於大人是吧?”
李明義朝他露出平靜的笑容,舉手示意道“你呀……沒來錯……且先入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