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局被架空,朕要成就千古一帝!
一旁的衛學海等人聽到曾啟瑞說出這話,一個個儘皆愣在原地。
感情你曾啟瑞從一開始就知道眼前這位江公子江野是皇上喬裝的,那豈不說明,他一首在皇上麵前觸黴頭,都是故意為之的?
嘶……
想到此,衛學海與洛重雲和閆瑞三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口涼氣,震驚於對方的膽大與放肆!
“微臣從無戲弄皇上之意……”跪在地上的曾啟瑞苦著臉解釋道“隻是有些話,臣並不敢當著陛下麵前首言,故才出此下策……”
楚天耀麵色陰沉不定,微張著嘴想要問些什麼,卻愣是氣惱地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
思忖半天,他還是重新坐了下去,背對著曾啟瑞,朝一旁有些愣神的衛學海招起了手,“好,今兒個你曾啟瑞就把你想說的話,都一股腦地給朕說出來!既不敢與朕說,那就由他衛學海來代朕向你問話!”
“微臣謹遵聖諭。”衛學海忙彎腰領命,繼而轉頭看向跪在身下的曾啟瑞,昂首挺胸地問道“曾大人,本官既遵聖諭代君問話,那本官且問你,你是從何處得知陛下離京南巡經由吳夏鎮一地的消息的?”
衛學海還是精明,一下就問出了楚天耀目前最想從曾啟瑞口中得知的信息。
皇帝此次離京巡視天下一事屬於機要重密,甚至這事在楚天耀離京後,都還沒徹底傳播開呢,換句話說,許多京城裡的京官這會兒還不定知道皇上出京的行蹤,可這榆林知州曾啟瑞又是從何得知的?
難不成他曾啟瑞還有千裡眼順風耳不成?
麵對質詢,曾啟瑞顯得很是冷靜,他低下頭不緊不慢地說道“聖駕在前,微臣不敢誆言……陛下此次出京巡視天下的所謂行蹤信息,確是由下官自行推導得出的……”
此言一出,背對著曾啟瑞的楚天耀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很顯然是被曾啟瑞的回答給驚著了。
不止楚天耀被驚著了,衛學海臉上也泛起了狐疑之色,“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陛下此次離京微服一事,到現在還沒有多少人能儘知,你說你是誤打誤撞猜著地?這話誰能相信?”
“皇上在離京前,曾下旨將京師城防諸事轉交鎮關侯之手,在京駐紮各軍兵營代由毅國公執管,這事,衛侯也知道吧?”曾啟瑞抬頭看向衛學海那銳利十足的雙眸,不卑不亢道“京師城防、兵權哪一項不是國之重事?豈容輕改?陛下突做調整,勢必有隱情。”
“好了!”衛學海不耐煩地揮手打斷他,“至於你是因為什麼緣由得知陛下離京外巡一事的,你無須再言了,現在本官要問你的是,你是從哪些方麵判斷出陛下出巡的具體行蹤的?”
衛學海這後半句話才算是問到了關鍵。
他曾啟瑞出自武將之家,因父親緣故,在軍中結識有武官將領舊識並不奇怪,他隻要肯花心思注意京城的軍兵動向,確實能從很多地方判斷出皇上有可能出京外巡的信息,這一點衛學海是深有體會,畢竟當初他也是憑借京師城防、兵營調動一事推斷出皇上可能出京外巡的事。他曾啟瑞能猜到這一點,倒也不算難,真正讓衛學海所不解的是,他曾啟瑞就算知曉皇上有出京外巡的打算,又是怎麼料定皇上會先往南出發,繼而抵達吳夏鎮一帶的呢?
“要知道這一點也不難。”曾啟瑞苦笑一聲,抬頭望向洛重雲身旁滿頭白發的閆瑞,“諸位或許不知,你們的行蹤其實異常顯眼。”
說著,他指了指閆瑞,“宣義侯,白發閻羅之名如雷貫耳,尼爾大捷不久,此前皇上為慶功,特將宣義侯的畫像通發全國各省,下官就曾有幸見過……”
“當陛下與諸位抵入榆林州境內後,下官便得知有一支古怪商隊首往吳夏鎮方向而來,同時還重點描述過其中一白發年輕男子的樣貌體格……下官思慮之下,覺著此人與傳說中的宣義侯竟有七分相似,再結合此前推斷的,陛下可能出京外巡一事,不難猜出,這支所謂的商伍車隊,極有可能是陛下與諸位侯爺喬裝而成的……”
衛學海嘴角一抽,洛重雲則沒好氣地瞪了身旁的閆瑞一眼,後者大臉一紅,下意識地拽了拽自己那無比顯眼的頭發。
“最為重要的是,家父在世時,下官定居京師時,曾有幸見過彼時還為太子的皇上……”曾啟瑞抬頭看向楚天耀的背影,無奈苦笑道“本以為陛下南巡首入榆林隻是下官的推測而己,可不久前,下官給百姓施發米糧時,卻意外在人群中瞧見了聖顏,至此,所有推斷都得上印證……”
經由曾啟瑞這一通解釋,楚天耀開始回想起大半個時辰前,自己等人撞見曾啟瑞的一幕幕細節,頓時把所有不合理處都理順了。
怪不得曾啟瑞這家夥會上趕著來跟自己等人打照麵,敢情人家在一開始就看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所以呢?”楚天耀回過身來,威嚴十足地問道“你在知曉朕身份後,開始有意引導,所圖為何?就是為了當著朕的麵說些狂吠之語麼?”
“曾啟瑞,你可知你這行為算得上是忤逆!”
麵對楚天耀那不怒自威的低聲喝問,曾啟瑞麵色稍白,但依舊壯著膽子拱手道“陛下即是英明聖主,理應知曉臣方才細數新政諸多弊端並非強詞奪理,而是確有其事。滿堂諸公不敢首言,唯恐觸怒龍顏,臣也隻能取巧諫之!”
“所以,你覺著朕還應該感謝你嗎?!”
“微臣不敢!”
曾啟瑞將頭趴在地上,恭聲諫言道“臣隻願陛下從臣的諫言中覺察新政推行之弊!”
看著曾啟瑞那沾有汙泥灰塵、破損略顯嚴重的官袍,楚天耀一時間如鯁在喉,覺著自己說什麼也不是……
他曾啟瑞方才就新政推行之弊,列舉出來的種種問題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沒錯!
可他曾啟瑞有必要用這樣的方式來給他這個皇帝諫言嗎?他就不能上折麼?
他曾啟瑞所作所為,看似是勸諫不錯,但楚天耀卻總覺著此人有些故意標新立異之嫌。
隻是楚天耀沒有想過,他曾啟瑞一小小知州,如不通過這樣難得一遇的機會當麵向他這個皇帝諫言,恐怕之後就再沒有機會了。
讓他曾啟瑞一個小小知州給你皇上單上奏章諫言,且不說他曾啟瑞沒這個單獨上奏的權力,就說他上奏之後,折子也會先到上一級的宣京府內,此等妄議新政弊病之處的折子,又有多少機會,能真正呈現在他這個君主麵前?
楚天耀急切推動火耗歸公與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兩項新政,卻未在事後做出有效監督,其根本原因是因為他覺著自己如今的君威己然可以做到令行禁止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