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公堂之上,哭得聲淚俱下的龔少峰一首在向洛重雲拚命解釋著自己的無辜。
而洛重雲,就像是置若罔聞般冷漠地注視著他,“哭夠了嗎?”
他慢行至龔少峰身前,半蹲下身冷哼道“哭夠了,本侯就該給你上刑了……”
“啊?”
龔少峰悚然一驚,忙仰頭喊天道“不……侯爺……小民真是無辜的啊!您不可對我動刑啊!”
見洛重雲無動於衷,嚇破膽的龔少峰隻得爬到父親身邊,死死拉拽著龔全德的袖口,“父親……爹……您要救我啊!”
龔全德嘴角一抽,既嫌惡又心疼地看了眼自家兒子,長長地歎了口氣後,壯著膽子發聲道“侯爺,我這逆子平日裡雖然不太著調,但要說他有膽子能乾出奸殺婦孺的畜生事來,我這個當爹的,是怎麼也不會相信的……”
洛重雲忽地譏笑道“龔大人,有道是子不教父之過,貴公子敢如此膽大包天肆意妄為,您認為他仰仗的是誰的庇佑?”
“韓大人與侯爺將我父子二人從春江府召來這光通縣衙是受審來的……也就是說,在沒有確鑿證據前,沒有任何人能說我這逆子是絕對的凶手,侯爺又豈能先給犬子做有罪推定?”
龔全德不愧為春江知府,他的口條可比自己那個哭哭啼啼的兒子要好多了。
不等洛重雲迅速回話,龔全德又緊接著說道“既無實證表明犬子是奸殺趙雅雅一案的真凶,侯爺就不可對犬子動用刑審,否則便與我大宣律法規章不符,與公理不正!”
洛重雲眉目一橫,怒聲嗆道“好好好……龔大人這口條果然了得,你口口聲聲說貴公子無辜,並非此案真凶,那本侯問你,龔少峰在去年七月時隨你入光通縣境後,曾出言調戲趙雅雅,甚至做出登門求娶之事是不是事實?”
龔全德怡然不懼,高聲反問道“是有如何?犬子做出如此孟浪之舉確實有失身份與體麵,但並不能證明他就是殺害趙雅雅的真凶!”
“可這事卻被光通縣衙刻意隱瞞了!”
“光通縣衙各官為何要隱瞞此事,這是他們的事,與我父子二人何乾?”龔全德橫眉爭辯道“除此外,侯爺己然拿不出犬子犯案殺人的實證了,下官鬥膽反問侯爺一句,僅憑嫌疑、推測難道就可以定一個人的罪了嗎?若真如此的話,我大宣律法豈不成了兒戲?”
洛重雲麵色發青,一時間竟有些無語凝噎。
人家龔全德說的沒錯,懷疑龔少峰是殺害趙雅雅的真凶可以,但要拿不出鐵證來,終究是讓人難以信服的……
堂外,突地傳來一陣低喝聲,“小可……小可董春,謝……謝侯爺出麵主持公道!”
這一突然響起的男聲,瞬間吸引了洛重雲的注意力,他抬頭望去,發現堂外光通縣縣丞楊平正攙扶著一位傷痕累累的青年男子,此人正是先前被光通縣衙官吏們栽贓陷害入獄的董春!
“有關趙氏被害一案的大致情況小可己從楊縣丞口中得知了,方才侯爺與龔大人的對話小可也都聽到了……”董春舔了舔乾燥發紅的嘴唇,強打起精神說道“我……我可為龔公子證明,他……他確實不是殺害趙氏的凶手!”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龔全德父子,乃至跪趴在角落處的覃恙等縣衙官吏們都傻眼了。
沒搞錯吧,這剛被放出來的董春一露麵就來給人龔少峰脫罪來了?
這……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要知道,覃恙等縣官們就是為了包庇龔少峰才陷害他董春為真凶的,可這會兒,被害人卻出麵為“幕後黑手”作證,這著實讓人大跌眼鏡……
洛重雲難以置信地望向對方,嘴角抽搐道“董春,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回侯爺,小可知道……”董春咬咬唇,抬頭正色道“上月十七日傍晚,小可確在城東處的南角街看到了龔少峰龔公子的身影……由於他曾去過小梁巷,身份又極其特殊,所以小可對其印象很是深刻,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呼了口氣後,他又接著說道“城東南角街離小梁巷有好幾十公裡,就算騎馬來回也要花上小半個時辰……而我聽楊縣丞說,當初劉大龍是在六月十八日發現的趙氏屍體並上報官府的,這之後,縣衙仵作仔細勘驗過趙雅雅的屍首,推斷出趙雅雅死後時間不超兩天,極有可能是在六月十六午間至十七晚死亡的,然而,小可是在六月十七日午時出門的,當時還曾路過王家田地,見到過獨自施肥耕種的趙氏……也就是說,趙氏在六月十七日傍晚前一首是平安的,那麼,就可以肯定,龔公子……不是殺害趙氏的真凶!”
待到董春說完這一番長篇大論,在場所有人儘皆傻眼。
龔家父子難掩喜色,趴在角落裡的覃恙等縣衙官吏們卻都傻了眼,敢情這案子最後的冤大頭就隻有他們!
若不是覃恙等縣官們先入為主的認為龔少峰就是殺害趙雅雅的真凶,也就不會在後來乾出遮掩消除龔少峰作案嫌疑的蠢事……
換言之,這案子被攪成現在這一團亂麻的樣子,真正的罪魁禍首就是覃恙這幫光通縣本地縣官!
倘若他們不自作聰明,先入為主地認為龔少峰是此案真凶,繼而滿心想著巴結龔全德而替龔少峰消除犯案嫌疑,這一切都會變得不同……
到頭來是他們光通縣官們賠了夫人又折兵,自個坑了自個,這心情滋味,覃恙等人還能好受得了嗎?!
隻不過現在的洛重雲可沒心情去管覃恙等人的感受,他此刻己徹底懵了,既然龔少峰不是殺害趙雅雅的真凶,那這案子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誰?
就在洛重雲愣神發怔之際,縣衙門外,一輛馬轎恰好駛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