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宏莊宴散之時,皇宮之內的永寧宮內卻燈火通明,身著黃袍的太子正與皇帝楚天耀對坐於桌前一同用膳。
身穿寬鬆灰袍的楚天耀捧碗拿筷,往嘴裡扒拉了幾口飯菜,漫不經心道“朕聽說前幾日,你派東宮的人去給衛學海送禮了?”
肅然正坐的太子聽到這話,表情微微一怔,片刻後,頷首道“是。”
楚天耀未曾抬頭,邊吃飯邊說道“流紋鳳佩就這麼舍得送給你三弟了?”
“就像靖國公說的那樣,區區一塊玉佩而已,即使再珍貴,也比不得兒臣與三弟之間的手足情誼不是?”
“你啊……”
楚天耀放下碗筷,沒好氣地朝他指了指,“還是太嫩了……真以為衛學海那人精會被你個小孩子算計到?”
聽聞此言,太子麵露羞愧色,“父皇……我……”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子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楚天耀拿出絲巾抹了抹嘴,眯眼道“你現在年紀還小,著急讓人衛學海表態乾嘛?”
“而且法子還用錯了。”
頓了頓,他從座上起立,負手道“朕把良睿(衛學海之子)那孩子立為東宮侍讀,這給外界釋放的信號已經再明顯不過了,你何必現在就讓衛學海頭上頂著東宮二字?彆忘了,這朝裡上下跟衛學海不對付的人多了去了,你過早讓衛學海表明態度,豈不又失了他們的歸心?”
“隻要你把良睿這孩子攥穩了,隻有這一個兒子的衛學海,又還會有彆的選擇嗎?”
麵對父皇的教導,太子宛若醍醐灌頂般幡然醒悟,低頭自愧道“父皇教訓的是,兒臣……是兒臣愚昧了。”
“毛都沒長齊,心思卻一天天比誰都重。”楚天耀走到兒子身前,伸手揉摸起太子的腦袋,“就你現在這屁大點的年紀,少想些有的沒的,先把德行與才識修煉到家再賣弄吧。”
太子小臉一紅,有些羞愧地點點頭,“父皇聖訓在耳,兒臣不敢不從。”
說罷,他又抬起頭看向楚天耀,父子二人對視一眼後,不約而同地露出笑容……
轉眼間,半個月時間悄然而過。
被封為欽差,去往黑水賑災的吏部侍郎沈嘉枰,也在這一日返回了京城。
在這半月裡,受朝廷關注的黑水臨海府縣受災一事,經由沈嘉枰親自主持賑災事項後,災情得到了極大緩解,同時,沈嘉枰在主辦賑災事項時,還著重徹查了此次災情的內幕。
故而,黑水布政使鄭開明此前挪用修建防汛海壩銀款,興建北南茶園的一事,也被沈嘉枰查了個底調。
為此,沈嘉枰這位欽差大為震怒,當即便表示要以欽差身份革去鄭開明的布政使之職,捉拿其回京嚴審查辦。
讓人浮想聯翩的是,就在沈嘉枰帶人捉拿鄭開明的當天,鄭開明這位黑水布政使竟然詭異地在家中服毒自殺了……
有了這麼一檔子事後,關於鄭開明畏罪自殺的風聲便越傳越廣,與之相對的,沈嘉枰這位賑災得力,又糾察出鄭開明如此危害社稷蠹蟲的欽差,名望一瞬間達到了頂峰。
回京後的沈嘉枰更是受到了無數朝中大臣們的拍手稱讚,一致叫好。
當然,除了有被表象所惑,一味稱讚沈嘉枰的官員外,另也有不少或多或少知其蹊蹺的有識之人察覺出了貓膩。
這有識之人中,就包括現如今加封謹身殿大學士,兼任兵部尚書的李明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