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瑛笑道:“這不是天子呼來不上船的謫仙人麼?閣下突然賞光,寡人有些受寵若驚呐!”
“天子來呼可以不上船,但太子來呼必須起床。”
李白摸了一個空酒盞自顧自的倒滿,仰頭一飲而儘,“臣喝醉了,若有失言之處,殿下勿怪!我自罰三杯,以表歉意。”
“咕嘟、咕嘟……”
酒桌上的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李白已經連乾三杯。
“小吉子,給太白先生準備碗筷。”
既然李白自罰三杯,李瑛也不能再小肚雞腸的揪住小辮子不放,當即吩咐吉小慶去拿一套餐具過來。
酒桌上又添了一雙筷子,六個人舉杯暢飲,共度端午佳節。
李白不愧是“飲中八仙”之一,本來有些醉醺醺的他落座之後突然變得清醒起來,一口氣又灌了三斤米酒,依舊飲興未減。
又過了半個時辰,戲班子的人員方才返回了詩館。
由此可見,長安城的交通臃腫到了何等程度!
一座超過百萬人口的大都市,被宵禁壓抑了四個月的時間,突然獲得釋放,市民們肯定爭先恐後的走上大街,欣賞火樹銀花的美景。
李瑛命吉小慶去邀請曹班主和陳長生過來一起飲酒,曹班主堅決推辭:“我們這些不入流的賤籍豈敢與殿下同坐?此事斷然不可!”
無論吉小慶怎麼規勸,曹班主都不肯赴宴,隻好回報李瑛:“曹班主無論如何都不肯來赴宴。”
自魏晉時期到隋唐,社會上“三教九流”一直涇渭分明。
所謂“三教”,乃是儒、釋、道三教。
所謂“九流”,指的是一流帝王相、二流官軍將、三流紳賈商、四流派教幫、五流工塾匠、六流醫地農、七流巫乞奴、八流盜騙搶、九流耍藝娼。
隨著年代的變遷,九流的座次偶爾會出現變化。
但不變的是,帝王相始終處在金字塔頂端,賣唱賠笑的藝人,卻一直處在九流的最底層,和婢女、娼妓、乞丐被鄙視為下九流……
彆看這個戲班子今天獲得了聖人賞賜的二十兩黃金,但他們在世人的眼裡依舊還是下九流,所以擁有自知之明的曹班主無論如何都不肯前來赴宴。
李瑛又喝了半斤米酒,起身告辭:“寡人明日還有事情,今夜就到此為止。”
汪倫、崔顥等人自不挽留,紛紛起身恭送:“殿下慢走。”
隻有李白坐在凳子上,連身子都不起,打著酒嗝道:“殿下,你真是不夠酒品,這才喝了二斤就要跑……”
李瑛懶得跟他計較:“太白先生乃是酒仙,寡人甘拜下風!”
李瑛回到書房,吩咐吉小慶帶曹班主和陳長生來見自己。
得到召喚,正在吃飯的師徒二人急忙扔下碗筷,來到書房聆聽教誨。
“殿下有何吩咐?”
李瑛端起茶盞滋潤下嗓子,叮囑道:“你們今天表現不錯,明日下午還要去大明宮為聖人表演,寡人就不陪著了。孤會讓諸葛恭帶你們進宮,切記不可亂看、亂走、亂問。”
“庶民等謹記殿下教誨。”曹班主連連頷首。
李瑛又道:“今日承蒙聖人賞賜府邸,寡人明日便會雇傭工匠改建為戲苑,等建好了之後你們就不用住在詩館了。”
“一切但憑殿下安排。”曹班主老實巴交的點頭。
“戲苑的規模很大,憑你們戲班子當前的人手肯定不夠,曹班主若是有交好的同行,可以拉他們加入‘皇家戲苑’,一起發財。”
曹班主道:“我倒是有個姓石的師弟,他手底下有一支二十多人的戲班子,目前正在洛陽混飯吃。”
李瑛頷首:“既然是你的師兄弟,那水平肯定差不了,你給他寫封書信,讓他們來長安投奔你。”
叮囑完了曹班主,李瑛這才離開詩館,在伍甲、司乙等三十名侍衛的簇擁下離開布政坊,朝十王宅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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