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即便是坐在龍椅上,也能讓李瑛感受到他的魁梧。
隻見他頭戴翼善冠,身穿金黃色龍袍,雖然已經五十多歲的年紀,但皮膚卻保養的極好,看起來隻有四十歲出頭的樣子。
他的雙眸犀利霸氣,濃眉修長,鼻梁高挺,頜下一縷美髯,不怒自威,讓人不敢直攖其目光。
“兒臣李瑛叩見父皇!”
記憶中,至少一個月沒有見到這位大唐天子了,李瑛進門後便跪倒在地,稽首頓拜。
“起來吧!”
李隆基淡淡的吐出了三個字,目光掃向裴元禮:“太子已至,由你來詢問。”
“臣鬥膽!”
裴元禮向天子作了個揖,緩緩走到李瑛麵前,問道:“昨夜東市失火之事,殿下是否知道?”
李瑛彎腰拱手:“孤親自率人滅的火,自然知道。”
“因何起火?”裴元禮逼問。
“那孤就不知道了,也許是天乾物燥,也許是大風吹落了燈籠,這個需要京兆府的法曹去調查。”
裴元禮又問:“起火的時候大概是亥時,長安城已處於宵禁之中,太子如何得知東市起火?”
“駙馬薛鏽在孤府中飲酒歸家,途徑東市發現起了火,旋即折回相告。孤恐怕大火波及興慶宮,便率了家奴前去滅火。”
裴元禮目光望向京兆府府尹蕭炅:“蕭府尹,麻煩回頭讓人提審一下薛鏽,印證殿下所言是否屬實。”
蕭炅身為大唐京城府尹,官拜從三品。
而擔任禦史中丞的裴元禮卻隻是正五品,兩者差了三級,裴元禮頤指氣使的命令自己,這讓蕭炅很是不爽。
要不是皇帝讓裴元禮審問太子,此刻他早就反唇相譏了,“查清事實,乃是京兆府職責所在,不勞裴中丞費心。”
裴元禮不敢招惹蕭炅,繼續逼問李瑛:“殿下,聽說鄂王與光王兩位殿下也隨你滅火了?”
“正是。”
李瑛彎著腰,儘量露出卑微甚至是恐懼的表情,“五弟和八弟擔心火勢彌漫,殃及十王宅,因此隨孤一同救火……”
“你們帶了多少人救火?”裴元禮繼續逼問。
李瑛驚恐:“大概四百多人……”
“四百幾?四百一還是四百九?”裴元禮咄咄逼人。
李瑛抬起袖子擦拭額頭汗珠:“記不清了……”
倚靠在龍椅上的李隆基看到李瑛這副表現,嘴角下意識的抽搐了一下。
“裴中丞!”
旁邊的高力士立刻站了出來,叱喝一聲,“你不覺得自己過分了?”
他自從三十年前就追隨李隆基,先後跟隨大唐天子參與了唐隆政變、先天政變,助李隆基先後乾掉了韋後集團、太平公主,深得李隆基信任。
多年以來,高力士屢次升遷,目前不僅擔任內侍省知事,掌管大唐皇宮的近萬名太監與宮女,還官拜正三品的冠軍大將軍、右監門衛大將軍,賜爵渤海郡公。
要知道,權勢滔天的當朝宰相李林甫的職位也不過是中書令,品軼和高力士相當,都是正三品。
裴元禮被高力士的叱喝嚇了一跳:“呃……過分了麼?”
高力士道:“聖人是讓你詢問太子殿下,不是審問。況且一國儲君,被你如此逼問,成何體統?”
“臣該死!”
裴元禮瞬間額頭見汗,“噗通”一聲跪倒在大殿上:“陛下恕罪,臣急於查清東市失火一案,若有失禮之處,還乞恕罪!”
見李隆基打了個嗬欠,裴元禮又朝太子方向磕頭:“請殿下恕罪,臣絕非有心得罪……”
“裴卿快快請起,孤怎敢怪你。”
李瑛心中暗爽,雖然恨不得給裴元禮幾個大逼兜,但當著李隆基的麵還得繼續示弱,急忙上前把裴元禮攙扶起來。
“朕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