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惠妃勃然變色,頭頂的步搖微微顫動:“你不是剛遣人來說李瑛帶著李瑤、李琚喊著勤王救駕的口號,帶領家奴殺奔太極宮去了麼?”
“他又回來了。”
李琩咽了一口唾液,“我出門問他,他卻說是去東市救火了。”
“救火?”
武惠妃的兩條眉毛幾乎擰到了一塊。
咬了鉤的大魚跑了,這讓她有些難以接受,“東市無緣無故的怎麼會起火?”
楊洄捏著下巴,沉吟道:“薛鏽對我的話深信不疑,而李瑛又素來信任薛鏽。他沒緣由半路改了主意,定然是消息泄露了。”
武惠妃陰著臉道:“知道此事的都有誰?”
楊洄掰著手指頭道:“我們娘四個,還有李林甫、鄧文憲、禦史中丞裴元禮。”
“鄧文憲是我一手提拔,裴元禮是我妹夫……”武惠妃靠在椅子上喃喃自語,“莫非是李林甫泄露了消息?”
按照武惠妃的計劃,先由楊洄與薛鏽套近乎,通過薛鏽傳話誆騙李瑛帶兵入宮。
再讓鄧文憲率羽林衛將之拿下,明日早朝由禦史中丞裴元禮彈劾太子謀反作亂,最後由丞相李林甫建議廢黜太子,一套流程下來,幾乎無懈可擊……
但李瑛卻在即將被釣起來的時候脫鉤了,這不能不讓武惠妃懷疑李林甫。
楊洄道:“請恕小婿直言,自扳倒張九齡之後,李林甫大權在握,日漸跋扈。雖然其表麵上對母妃恭敬,隻怕口蜜腹劍,內心叵測,不得不防啊!”
武惠妃臉色鐵青:“你去給我查個徹底,若是李林甫懷有二心,本宮當再扶一名宰相與之抗衡。”
“正該如此!”楊洄拱手稱讚。
武惠妃又道:“東市無緣無故的起火,必有蹊蹺。你現在立刻與琩兒一道出宮,連夜去見裴元禮,讓他明日早朝站出來質疑太子救火之事。把京兆府與金吾衛卷進來,把水攪渾,就算李瑛無辜,本宮也要潑他一身臟水!”
“小婿謹遵母妃口諭。”楊洄躬身領命。
“唉……下去吧!”
一場算計落了空,武惠妃有些意興闌珊,“本宮現在要起駕回太極宮了,免得我不在家,被哪個妖精迷惑了聖人。”
……
半個時辰後,李瑤和李琚俱都紅著眼眶離開了太子府。
諸葛恭作揖問道:“殿下今夜在哪位夫人處入寢?”
“嗯……就在書房好了。”
李瑛還沒有做好一親芳澤的準備,更擔心今夜會有事情發生,所以選擇一個人睡。
書房有個套間,裡麵有一張床榻,李瑛偶爾會在這裡過夜,因此諸葛恭並未多慮。
“奴婢幫殿下鋪床。”
李瑛卻有點不大適應:“忙碌了一夜,你去休息吧,讓桃紅與柳綠幫孤鋪床即可。”
諸葛恭抱著拂塵告退:“奴婢讓小吉子在門外候著,殿下有事隨時讓他去喊奴婢!”
兩個伶俐的婢子很快幫李瑛鋪好了床,李瑛除去長衫,穿著中衣入睡。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他睡得並不踏實,一個接一個夢境紛至遝來,讓他半睡半醒。
一會夢到在高樓大廈中飛行穿梭,一會夢到在夜店裡聲色犬馬,還夢到與四個嬪妃卿卿我我,最後夢到手持刀槍的羽林衛上門抄家,自己被吊死在長安城頭……
“謔……”
李瑛驚呼一聲坐了起來,發現外麵早已天色大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