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飄飄揚揚,愈下愈大。
巍峨的太極宮與皇城已經銀裝素裹,分外妖嬈,大街小巷的積雪已經沒過了腳踝。
心情大好的李林甫鑽進八抬大轎,在四十名披甲侍衛的簇擁下走出皇城,順著朱雀門橫街前往興慶宮。
作為大唐帝國的政治中心,皇城內官署林立,包括中書省、門下省、禦史台、尚書各部、九寺五監,以及十六衛大將軍都在此設有公廨。
在此辦公的大小官員多達千人,再加上各個衙門下屬的官吏差役,整個皇城的公職人員多達萬人,進進出出的轎子絡繹不絕。
李林甫作為當朝宰相,擁有絕對權威。
自走出中書省公廨之後,無論是六部尚書的轎子,還是各衛大將軍的車馬,俱都予以避讓,給足了麵子。
雪大風急,路上行人稀疏,抬著轎子的轎夫被大風吹得幾乎睜不開眼睛。
但李林甫看到了扳倒李瑛的希望,卻是心中熱情如火,不停地催促轎夫加快腳步。
從朱雀門到興慶宮,大概七八裡的路程,轎夫們冒雪走了半個時辰,方才抵達金明門。
“相爺,你慢點。”
轎子落地之後,相府官家李普撐著一把傘想為李林甫遮擋,卻被大風無情的吹折,險些劃到李林甫。
李林甫瞥了李普一眼,不滿的道:“怎麼回事,毛毛躁躁的,這種天氣能撐傘麼?”
“是小人大意了,我去找守門的將校借一件蓑衣。”李普連連道歉。
“本相又不是紙做的,大雪落在身上又有何妨?”
李林甫揮手斥退李普,命隨行人員到皇宮一側的落腳房暫時等候自己。
然後係了係身上的披風,摘下烏紗帽抱在懷裡,避免被大風吹跑,冒著風雪珊珊入內。
李林甫作為當朝首輔,可以自由出入三大內,無須通報,便能直接抵達皇帝下榻的寢殿。
一炷香的功夫之後,李林甫來到了南熏殿門前,請值守的內侍替自己通傳,就說右相有要事求見。
退朝之後,悶悶不樂的李隆基正在與楊玉環喝酒,殿內紅泥火爐,溫暖如春,與殿外大雪紛飛的場景宛如兩個世界。
“聖人因何悶悶不樂?”
被冊封為婕妤,脫下道袍的楊玉環化著濃妝,端起酒壺給李隆基斟滿。
“下雪天,喝酒天,陛下應該高高興興的才對。臣妾已經派人去喚三娘了,若不是被大雪耽誤了,此刻應該早就到了。”
“唉……”
李隆基舉起酒杯一飲而儘,“還不是被二郎搞得。”
楊玉環再次給李隆基斟滿:“聖人這話從何說起?殿下率領的大唐將士一路披靡,徹底消滅了威脅咱們大唐一百多年的突厥汗國,聖人應該高興才對啊!”
“與你說了,你也不懂!”
李隆基欲言又止,“喝酒、喝酒,喝完酒睡午覺去。”
就在這時,在殿門前值守的小黃門入內向殿中省知事黎敬仁稟報:“右相求見。”
懷抱拂塵的黎敬仁立刻來到後殿,彎腰稟奏:“啟奏聖人,右相正在門外求見。”
“右相冒著如此大的風雪來見朕,估計有要事稟奏。”
李隆基放下了剛剛端起的酒杯,吩咐楊玉環道:“愛嬪在這裡等朕,朕去去就來。”
楊玉環噘嘴嗔怪:“右相也真是,下這麼大的雪也不讓聖人好好休息。”
“等著吧!”
李隆基煩躁的揮揮手,在黎敬仁的陪伴下走向前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