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安祿山的話,張守珪心跳急促,久久不能說話。
自從李琦政變登基,李瑛宣誓討賊之後,張守珪的野心就逐漸滋生了出來。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想過學習遼東的公孫家族割據自立,但他又害怕失敗,不敢對任何人表露自己的心跡。
沒想到,在這個寒冬臘月裡,安祿山這個義子從平盧跑來幽州蠱惑自己起兵,這讓他內心一直壓製的野望瞬間就燃燒起來。
“祿山啊!”
張守珪重新坐回椅子上,撚著胡須道:“既然你能跟為父坦誠相待,我也不瞞你,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為父也不是沒想過自立這件事,但時機還是不成熟啊!
咱爺倆手裡的兵馬加起來,差不多能有十萬,控製河北問題不大。
但現在李瑛和李琦之間的對決不知道鹿死誰手,倘若一年半載就分出了勝負,他們就可以集結重兵討伐我們。
幽州不像嶺南叢林疊嶂,瘴氣叢生,而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
如果朝廷一旦統一,發大兵北上平叛,咱爺倆可能連半年都支撐不住!
要想學李淵起兵自立,前提是天下群雄並起,各地百姓紛紛揭竿。
現在看來,大唐還遠遠沒有腐朽到這種地步,並沒有到食不果腹,賣兒鬻女的地步。
要想起兵,除非李瑛和李琦相持日久,三年五載的難分勝負,那時候咱們才有機會問鼎中原……”
安祿山笑道:“義父的話鞭辟入裡,兒子無比讚同。但如果李瑛和李琦之間一旦分出了勝負,義父再想起兵可就沒機會了啊!”
“那就是天命不在義父身上,強求不得。”
張守珪很識時務的說道。
安祿山跪在地上道:“現在有顆棋子擺在義父眼前,隻要能夠加以利用,就可以利用這顆棋子逆天改命,讓義父嘗嘗龍袍加身的滋味。”
張守珪挑眉:“什麼棋子?”
“李璘。”
安祿山鄭重的吐出了兩個字。
生怕張守珪想不起李璘是誰,又補充道:“就是李隆基的十六子,由永王任上被貶為庶民的李璘。”
“你跟李璘有來往?”
張守珪聞言大吃一驚。
安祿山笑道:“這個李璘因為得罪了李瑛,被發配到遼東,兒子身為平盧節度使、營州都督,豈能跟他沒有來往?
事實上,自從李璘去年來到營州後,兒子就派人把他保護了起來,供他吃喝享樂,讓他活得逍遙自在,他現在的心裡對兒子感激著呢……”
“嗬嗬……祿山啊,看來你心裡一直有想法,這野心著實不小!”
張守珪端起茶盞呷了一口,笑眯眯的道:“在你憨厚的外表之下,原來藏了一顆不安分的心,為父倒是小瞧你了!”
“義父休要誤會兒子!”
安祿山急忙磕頭,情真意切的替自己辯解。
“兒子之前並沒想那麼多,隻是覺得這個李璘是皇帝的兒子,萬一在我的治下有個三長兩短,那我這節度使可就保不住了。
因此才對李璘加以關照,之前絕不敢有非分之想。
李隆基的手段堪稱雷霆萬鈞,兒子有幾個膽子敢滋生不臣之心?
也就是現在李氏兄弟禍起蕭牆,兒子這才看到了機會,所以才來向義父獻上此計。”
張守珪撫須道:“諒你一個小小的營州都督,也不敢有非分之想!你倒是說說,如何利用李璘這顆棋子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