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軍餉少則幾十萬多則數百萬貫,不管幾分幾厘,掉下一點碎屑都能砸死人。
李君璞滿飲杯中酒,不無諷刺地道“世家出身,做事自然要體麵些。”
地方官或許有寒門出身,但京官尤其是摻和到“砍頭財”裡去的官員,一定是世家出身。
皇帝高坐明堂,但與世家共治天下。
“到如今恐怕隻有宮中禁衛和河間王沒有被克扣過了。”
換句話說,當年馮晟如日中天之時,也是交過砍頭財的。
宮中禁衛乃是皇帝直屬自不必多說,河間王是皇叔性情耿介,能當朝殺人的主,這兩支軍隊是維護大吳皇朝的基石。
盧照年輕,“如果我們把這件事捅到河間王跟前?”當然不是以自己的名義。
李君璞抬眼隻見眸色幽深,“你以為河間王不知道?”
如今形勢無非井水不犯河水,甚至皇帝說不定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果當真有愣頭青想把這件事捅出來,不到禦前便被羅織罪名下獄意外身亡。
盧照猛錘桌子,“難道就這麼認了?”
李君璞“明年好好打。”東征勝利,盧家說話自然能硬氣幾分。
彆看大家在地方上呼風喚雨,到了長安都是孫子,更彆提李君璞這裝慣了孫子的。
一桌人各有各的苦悶,酒彆出門之際,李君璞站在孫安世旁邊,附耳道“你幾個弟弟近來在外頭跳的有些歡,作為長兄,還是規勸一二,彆什麼朋友都交。”再給家裡惹禍。
孫安世一臉的為難,“我儘量。”
甚至連儘量都勉強,弟弟們有繼母撐腰,自己這個做大哥的半點威信沒有,強按牛頭不喝水能怎麼辦。
白家廳堂裡白雋父子正在說話,恰時白秀然和白湛進來,“父親,大哥。”
白雋笑道“正好你們來了,六房想回晉陽祭祖,到時你們姐弟兩去送一送。”
待會白旻就會把需要回鄉祭祖的消息通知到六房。
白家六房是從祖父那一輩分出去的,現在沒有長輩,隻有幾個小子頂門立戶。
若是回鄉祭祖,自該父親和大哥出麵。白秀然姐弟兩出麵送行,無非是想低調不惹人注意。
白秀然見四周皆是心腹,語義含糊,“李二郎的事有眉目了?”
白雋揮手,將周圍侍奉的奴仆打發出去,“他們的軍餉被人克扣!”這幫人越來越不要臉了。
白湛不曾從軍,不懂其中彎彎繞,“誰克扣的?”
“今年形勢比往年更糟糕。”短短一天時間,白旻也查不出更多,“現在我懷疑李二郎當初選這個職位,哪是偏好武職,分明是看中位卑職重,走到哪兒都不顯眼。”
主管治安緝盜京縣尉,出現在任何地方都不會奇怪。加上他手底下的衙役,探聽消息遠比其他人方便。
他是惋惜一個將才生生被熬成一個細作,不,分明是從前浮雲遮眼,沒發現這樁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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