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曾想會礙著名聲仕途,因為他們根本不會往這方麵想,於人於己於政敵,都不會。
李君璞設身處地,將白旻換到今天任何一個人身上,自己、吳越、段曉棠、白秀然……恐怕結果都與現在不同。
難怪人家能左右逢源。
李君璞的小心思段曉棠無從得知,隻聽已經進展到串聯禦史一步,顯然是要在朝堂上交鋒。
李君璞現在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墊腳的,但他又不能什麼都不做。
“不如轉換調查方向,不查受害者,查他們這個團夥,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實施犯罪的人員、各個花樓的參與人員。”
李君璞輕輕笑起來,好一個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和兩混賬混一起的又豈是簡單人物,平康坊但凡得勢一些的花樓誰家背後沒有幾座靠山。
袁家有袁家的打算,京兆尹有京兆尹的打算,縣尊有縣尊的打算……所有人都有各自的算計,為何不能借著這杆大旗,做點自己想做的事。
不過查幾個紈絝,封幾座花樓,天塌下來有袁家頂著。這個墊腳可比查訪受害者厚實多了。
想做點實事,四方掣肘,真是太難了。
林婉婉支著下巴,“所以如果不是他們下手錯了對象,誤抓了袁家兄弟,其實根本不會伏法,哪怕被抓也是輕輕放過?”
杜喬微微點頭,“按照律法的確如此。”
段曉棠夾了一塊辣鹵腐竹,剛放進碗裡,有感而發,“如果被綁的不是太常卿家公子,吳越根本不會當即把慶元春封起來。”
救了人再往萬年縣一報案,便算是仁至義儘了。人贓並獲和事後追捕效果可大不一樣。
袁昊安開口第一句話自報家門,無非兩層含義,第一層奇貨可居必有後報,第二層和當初吳越站在水裡威脅的一樣不救我肯定有是非。
林婉婉平時插科打諢慣了,此刻心中亦是一陣憤懣,“人人都道平康坊藏汙納垢,乾脆查封一了百了,落個乾淨。”
李君璞和杜喬不是附庸風雅的花叢浪子,更不是不通世事的腐儒,說些平康坊是給可憐女子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之類的鬼話。
哪怕她們賣身用血汗賺得一些錢帛,真能夠安身立命麼?
李君璞不屑於遮掩,直言道“你們知道平康坊每年給長安城貢獻多少財賦?”
說到底都是錢的問題,封平康坊,那是動了朝中高官們甚至皇帝的錢袋子,九條命都不夠賠的。
段曉棠無話可說,哪怕將平康坊裡花娘全都放出來成家立業,組成成千上萬個家庭,創造的財富也比不過區區一個平康坊。
一個合該的賢妻,該是在家紡紗織布,而她織出的布多是給家人製衣。而朝廷服兵役要男人,勞役要男人,收稅的大頭也是男人,女人可有可無。
這麼一想,平康坊的存在,似乎也稱得上一句存在即是合理。
李君璞再說一些案件細節,杜喬停杯投箸,再也吃不下。段曉棠和林婉婉胃口沒受半點影響,該吃吃該喝喝,以前聽說的重口味故事多了去,這點小意思。
幾個再說一會閒話,頂著酒氣冒著宵禁各回各家。
祝明月聽完新鮮出爐的八卦,隻留下一句,“唯有權勢才能對抗權勢。”能得到多少公平正義,全看撬動的權勢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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