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低下頭露出一段光潔的脖頸,溫順地應道“是。”
不一會兒,侍女奉著一張托盤入內,取下一個類似茶壺的大肚陶壺,和一隻配套的杯子。
侍女緩緩往杯內注入液體,飄出一縷幽香。
段曉棠“這是什麼?”
侍女“沉香熟水。”
段曉棠從前聽說過,但未曾喝過。
在香爐上把一小塊沉香烘焙得開始散發香氣,再把一片乾淨的瓦片在灶中燒到微紅的程度。
將燒燙的瓦片放在平地上,將焙熱的沉香塊放上去,拿個瓶子倒過來,瓶口扣住沉香,倒立在瓦片上。
熱瓦就如同炭火一樣熏烤著香料,讓沉香不斷散發香氣,隨著煙氣逸出的香氣會吸附在瓶子的內壁上。待到香煙大致散儘,不會再有香氣產生,再把瓶子翻轉過來,急速地向瓶內倒入滾水,密封瓶蓋。
如此靜置一段時間,瓶壁上的沉香香精融入水中,就得到了沉香熟水。
一兩好沉香價值百金,顧盼兒製香都不舍得多用,河東宴會上卻能用隻存一縷香氣的沉香熟水待客。
差距啊!
得叫範成明多敲一點竹杠!
段曉棠摩挲滾燙的杯壁,鼻尖縈繞著淡淡的香氣,輕聲道“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侍女溫順道“是!”
隔壁的薛留有樣學樣,對身邊人道“你也下去吧!”他不適應身邊有人侍酒的場合。
兩個侍女沒有多說話,隻麵上有些驚惶。有的客人不讓人侍奉,是因為秉性孤僻,不願讓人近身。有的則是嫌棄侍女容貌粗陋。
兩個侍女不敢離遠,隻能退到一旁的牆根下跪坐。
段曉棠隻扭頭看一眼,壓下種種心緒,並不言語。
舞樂進場,段曉棠見舞姬身著翠綠舞裙,緩緩扭動腰肢,帶著三分柔美,兩分力度。
段曉棠“這是什麼舞?”
孫安豐從薛留旁邊探出身體來,答道“綠腰。”
段曉棠恍然想起來,她其實是看過的。
吳越單獨坐在上首,隻開宴時講過兩句場麵話,其他時候坐在位置上靜靜地喝酒,不喜也不怒,叫人琢磨不透想法。
段曉棠猜他指不定在想,堂中這些狗大戶,能榨出多少油水來。
軍中作風本就豪放,範成明挑頭,拎著酒壺到處尋人拚酒。
不光連河東當地的官吏、致仕的高官,連本地的士族也照顧到了。
胸脯拍得嘭嘭響,說是一見如故,下次去長安,一定請人去家裡吃酒。
段曉棠心底哂笑,隻邀請不報家門地址,都是虛情假意。
再者,就算真打聽過去,兩個範府挨在一處,誰分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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