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月毫不贅言,直截了當地開口,“白大公子,我們今天先看看整個流程。”
白旻點了點頭,“一切便由祝娘子做主。”
一行眾人步伐輕快地行至後院的一處空闊之地,祝明月語氣輕鬆地介紹道“先看看如何薅羊毛。”
霍忠牽來一隻羊,單膝壓在羊身上,一手按住羊頭,另一手則握緊剪刀,靈活地剃下外層厚實的羊毛,落在預先鋪設的粗布上麵。
隨後拿起一耙子樣式的工具,反複在羊身上梳理,將剩餘的羊絨梳下來,和先前的羊毛分開存放。
待梳無可梳,剪刀再度出鞘,剩下的羊毛應聲而落,落在眾人眼中就是一隻一絲不掛光溜溜地肉羊。
冬天羊無毛不可活,等待它的歸宿自然是去廚房。
恒榮祥的工人們不一定知道白旻是何人,但一定記得因為他大冬天來參觀,他們有了一頓難得的羊肉加餐。
一行人隨後移至幾處相鄰的水池邊,冬日的寒冷使得流水極易結冰,因而多用蓄水缸進行清洗。
曾秋娘將剛剪下來的羊毛倒在缸裡,裡頭是預先化開的肥皂水,羊毛浸入其中,雜質緩緩沉澱,水麵則浮現出一層油花。
白旻沒想到粗剪下來的羊毛如此之臟,眼睛落在曾秋糧微微泛紅的胳膊上,並非受冷而變色,“熱水?”
祝明月輕輕地點頭,“溫水更容易清洗,作坊中有火炕,燒水不是難事。”
解釋道“冬季水結冰刺骨,溫度低不易晾曬,清洗晾曬工作多是安排在其他三季。”
白旻轉頭看向旁邊幾個架子,裡頭放著晾曬的羊毛。並州更靠北,大約隻能做兩季。
輕聲道“看下一項吧!”
於是祝明月帶領眾人去到如今作坊內人最多的地方——紡線區。
“紡車單獨改進過,一個合格的紡線工人一日能紡線十餘斤。”
白旻突然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恒榮祥將“男主外女主內”貫徹到底,除了祝明月的掌控力,也因為這的確是一門適合招收女工的生意。
按照工序,眾人接下來參觀染色區域。
祝明月落落大方道“如今銷路最廣的是大紅與靛藍兩色。”男女老少皆宜。
白旻望著大大小小十來個染缸,“隻能染尋常顏色?”
俗氣了些。
祝明月吩咐道“王管事,將色板取來。”
王還迅速取出了七八塊寬約兩指的木板,上麵的顏色從深到淺排列得整整齊齊,每一塊木板的空隙處都用精致的小楷書寫著對應的顏色名稱。
白旻不禁點頭稱讚,“很是全麵。”
祝明月客氣道“畢竟是門生意,加錢都能做。”
做出一個引導的手勢,帶領眾人去針織房。
眾多針織女工盤腿坐在溫熱的炕上織毛衣,不時說說笑笑。
因為是密閉空間,其內全是女子,白旻隻在門口張望些許時候便離開了。